1933 年初春,洮通县的寒风裹挟着细雪,如钢针般扎在城墙上新垒的沙袋上。黑风踩着结满冰棱的台阶登上东门城楼,身后跟着的亲兵营战士们肩扛步枪,腰间别着寒光闪闪的手榴弹。为首的柱子抹了把脸上的冻疮,瓮声瓮气道:“营长,弟兄们都憋足了劲儿,就等小鬼子来送人头!”
“好!” 黑风猛地抽出大刀,刀背重重拍在柱子肩头,“咱们亲兵营从洮南打到洮安,哪回不是拿命换胜利?这次守东门,谁后退半步,老子先砍了他!” 他环视一圈麾下的战士,目光扫过老吴残缺的右腿、柱子脸上新添的伤疤,“记住,咱们身后是洮通县的百姓,是苏旅长托付的防线!”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引擎声,倭军的装甲车车队冲破晨雾,钢铁履带碾过冻土的轰鸣震得城墙簌簌落灰。柱子举起望远镜,瞳孔猛地收缩:“三辆装甲车开路,后面跟着至少两个中队的步兵!老吴,把咱们藏的穿甲弹都搬出来,先敲掉领头的铁王八!”
老吴单膝跪在地上,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特制迫击炮:“这炮跟着咱们从通辽打到洮安,今天也得让小鬼子见识见识厉害!” 他将卵形穿甲弹推进炮膛,转头笑道:“柱子,等会打完这仗,你小子可得请我喝口热酒!”
“等把小鬼子赶跑,我请全营喝个痛快!” 柱子话音刚落,第一发炮弹擦着装甲车顶部飞过,在后方炸开一片雪雾。“偏了!抬高五度!” 他急得直跺脚。老吴咬着牙调整炮口,第二发炮弹精准命中装甲车履带,钢铁碎片如雨点般飞溅。“好!” 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可还没等战士们喘口气,倭军的回击便如暴雨倾盆。
九二式重机枪的火舌舔舐着城墙,砖石迸裂飞溅。“用捷克式轻机枪压制!” 黑风嘶吼着,“小崽子们,给我把他们的头压下去!” 一名战士抱着轻机枪怒吼着转移阵地,腰间弹药带的碰撞声混着枪声,在硝烟中格外刺耳。
突然,老吴的迫击炮发出一声异常的闷响,炮管冒出黑烟。“怎么回事?” 柱子冲过去时,老吴正颤抖着双手拆卸零件:“膛线…… 炸膛了!” 他咳着血沫,脸上满是绝望,“是我没保养好,对不住大伙……”
“老吴!别说丧气话!” 黑风一把拽起老吴,“柱子,带弟兄们用步枪和手榴弹!” 可此时倭军步兵已经冲到城墙下,云梯如毒蛇般搭上城头。柱子抓起三颗改良手榴弹,用牙齿咬掉拉环:“狗日的,去死!”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准确落在装甲车了望口,剧烈的爆炸掀飞了车顶的机枪手。
“冲啊!” 黑风挥刀跃下城墙,亲兵营战士们紧随其后,与倭军展开白刃战。柱子的刺刀捅进一名倭军胸膛,却被另一个鬼子从侧面偷袭,肩头顿时鲜血淋漓。他夺过对方的三八式步枪,枪托狠狠砸在敌人脑袋上,嘶吼道:“杀!杀光这些畜生!”
混战中,老吴艰难地爬行着,试图捡起掉落的手枪。一名倭军士兵发现了他,端着刺刀冲了过去。“老吴!” 柱子红着眼要冲过去,却被两名日军死死缠住。千钧一发之际,黑风挥刀砍倒倭军,替老吴挡下致命一击,自己的后背却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黑风哥!” 柱子眼眶通红。黑风却一把按住他:“别管我!守住城门!咱们的命是用来堵口子的!” 他的大刀已经卷刃,身上鲜血浸透了棉衣,“告诉苏旅长,黑风对得起这身军装!”
此时倭军的增援部队如潮水般涌来,城墙上的迫击炮因为仰角问题无法支援。柱子抹了把脸上的血,扯开嗓子喊:“亲兵营!跟我上!用血肉之躯挡住他们!” 二十多名战士毫不犹豫地围成盾墙,举起布满弹痕的盾牌。
“旅长说过,东北军没有孬种!” 柱子声音嘶哑,从尸体堆里摸出缴获的军刀,“今天就算死,也要让小鬼子知道,洮通的城门不是他们能踏破的!” 话音未落,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将他掀翻在地。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右手已经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握着军刀。
“营长,咱们的子弹快打光了!” 一名战士喊道。黑风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掷向敌群,大笑道:“怕什么?咱们还有骨头!” 他的笑声未落,数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黑风摇晃了几下,却仍用大刀撑着身体,怒目圆睁:“小鬼子…… 再来啊……”
“黑风哥!” 柱子悲吼一声,挥刀冲进敌群。他身上早已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棉衣,却越战越勇。倭军的刺刀刺进他的腹部,他却反手抓住敌人的枪杆,用最后的力气将军刀插进对方喉咙。
“亲兵营,杀!” 最后的战士们高喊着,与涌上来的倭军抱在一起,拉响了身上所有的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东门城墙下尸横遍野,鲜血将积雪染成刺目的红色。
当苏隐带着援军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黑风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手中大刀还插在一名倭军胸膛;柱子靠在城墙上,双眼圆睁,手中紧紧握着刻有 “杀寇” 二字的步枪。苏隐摘下军帽,沉默良久,声音哽咽:“黑风,柱子,还有弟兄们…… 你们都是东北的英雄!我苏隐发誓,定要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在白河县鹰嘴崖,赵凌云和李岩指挥的防御战同样惨烈。倭军先头部队踏入山谷后,爆破营拉响集束炸药包,山石崩塌,数十名倭军被掩埋。但倭军很快用重炮轰击山崖,赵凌云看着不断有战士被落石砸伤,果断下令:“后撤到第二道防线!保存实力!”
李岩带着侦查连在山林间与倭军周旋,他们背着改装过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埋设自制绊雷。一名侦查员不幸被倭军巡逻队发现,在被包围前拉响了身上所有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连长,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一名战士喊道。李岩看着蜂拥而来的倭军,咬牙道:“把最后的子弹留给自己,绝不能当俘虏!”
夜幕降临时,洮通县和白河县的防线依旧牢牢掌握在苏隐部队手中。但亲兵营却全军覆没,他们用生命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