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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已经抡着锄头在翻最后一垄地。白星倚着院门框看着,隆起的腹部将粗布裙撑出柔和的弧度,晨光透过树枝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李兰来帮忙翻地的第四天,干燥泥土在锄头起落间翻滚,扬起阵阵灰尘。

\"东家,下次回来我再去砍竹子围起来,这次时间不够了。\"

她望着平整好的菜畦,有些遗憾地说:\"要是能多休几天,就能搭好竹篱笆,就能挡住一些小动物。\"

\"辛苦你了,小兰\"白星慢慢走到田埂边,\"先擦擦汗,喝口水歇会儿。\"

陶壶里的凉茶还带着井水温润的凉意,李兰仰头饮下,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我收拾下农具就回去,再晚山路该不好走了。\"

李兰将锄头靠在枣树上,开始捡拾散落在地里的碎草后跟着白星回到院子。

白星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去:\"等会儿带罐辣萝卜丁回去,配着糙米饭能多吃两碗。\"

陶瓮开启时,浓郁的酱香混着辣椒的辛香扑面而来,腌得透亮的萝卜丁浸在红油里,上面还浮着几颗八角桂皮。

\"东家腌的萝卜丁真是一绝!\"李兰凑到灶台边深吸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

白星笑着往坛子里添了勺香油:\"这罐足有三斤,省着吃能撑到下次工休。等你再来,我去县里看看还有没有萝卜干,多腌些存着。\"

\"可别!\"李兰急忙摆手,围裙上的补丁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您怀着身子,万不能往县城跑。山路颠得很……\"话没说完又慌忙收口,

忙转移话题:\"对了!谢婶子让我问您,估摸什么时候临盆?\"

白星抚上隆起的小腹,腹中突然传来轻轻的踢蹬。她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我也说不准,这小家伙最近动得厉害,夜里常把我踹醒。\"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有力的胎动,惊得她轻呼出声。

李兰急忙扶住她胳膊,神色紧张:\"谢婶子早就在村里打听好稳婆了!村尾周婆子接生最有经验,前年还给县太爷家的姨娘接过生呢。\"

她从衣襟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地址,\"您头次觉得肚子疼,就让秋风去找我们,把这块红布系在秋风身上——\"

说着掏出块巴掌大的红布,\"我们看到就知道了,到时候谢婶子立马去找稳婆,我立马跟管事请假回来!\"

白星将两罐腌菜小心放进背篓。垫着干草防震\"大的给你,小的带给谢婶,还有村长带来的鸡蛋也拿回去还给他们,大海小海还在长身体,三嫂子也怀有身孕,跟她们说我不缺吃的,\"

李兰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站在院门外。\"一定要记得挂红布!\"

白星倚着木门,看着那抹身影渐渐缩成山道上的小黑点。

她轻轻摸了摸肚子,腹中的小生命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

李立的喉结剧烈滚动,指节攥得发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爹,大家都还好吧?\"

他死死盯着父亲衣角的补丁,这些日子在战场上,他见过太多支离破碎的家庭,每一次深夜梦回,都害怕听到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李度的手掌重重落在儿子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铠甲传来:\"都好,你媳妇带着娘和小海,还有你两个弟弟,一个没少。\"

他眼中泛起泪光,\"你弟弟回去取户籍了,估计一会就能到。\"话音未落,李立紧绷的脊背突然松弛下来,

李度看着儿子泛红的眼眶,喉间也泛起酸涩问道:\"当初跟你们一起的乡亲们呢?\"这句话像块沉重的石头,让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立猛地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是儿子没用!\"

他的声音闷在泥土里,带着压抑的呜咽,\"这些日子他们相继离世,最后除了我和小季...\"他的肩膀剧烈颤抖

李度沉默良久,伸手颤抖着抚摸儿子的后颈,声音沙哑:\"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才拼命,是咱们村的恩人。以后他们的家人,能帮衬一定要帮衬。\"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那小季呢?他还活着,跟你一起吗?\"

\"小季现在要喊他一声季大人了!\"李立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已泛起骄傲的神色,

\"他现在是军师,整个安置计划都是他提的!\"他指向营地中央那顶插着羽旗的营帐,

李度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抓住儿子的胳膊急切道:\"快!快带我去见他!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他说!\"

两人快步穿过营地,立在营帐前驻足整了整衣冠,高声道:\"末将李立,求见季大人!\"

帐内传来竹简相撞的轻响。“进!”

李度进入营帐,季思渊还在低头写着什么,\"小季!\"李度满脸激动。

季思渊握着毛笔的手猛然收紧,狼毫笔尖在竹简上洇开一团墨渍。

他缓缓抬头,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砚台里的墨汁随着颤抖的桌案泛起涟漪。\"村长伯伯!\"

竹简哗啦散落一地,他踉跄着绕过堆满文书的长案,腰间的玉佩撞在案角发出清脆声响。

沾满墨痕的双手在衣摆上胡乱擦拭,却始终不敢触碰眼前人。

季思渊的目光死死锁住李度眼角新添的皱纹,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你们还活着,大家都活着吗?我沿着南下的路找了好多州府......\"

他忽然注意到对方肩头尚未洗净的泥渍,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担忧。

李度的手掌覆上年轻人颤抖的手背,粗粝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温度:\"大部分乡亲都撑过来了,只是路上......\"

话音戛然而止,季思渊感觉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营地外传来远处的夯土声,一下下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我夫人呢?\"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小白她,小白她......\"李度急促的喘息喷洒在他手背上,季思渊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抽离。

就在呼吸停滞的刹那,李度猛地呛咳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滚落。

季思渊的膝盖几乎要软下去,\"小白怀了你的孩子!再过不久怕是就要生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季思渊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震颤,耳边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李立端着的陶碗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陶片溅到脚踝,他才如梦初醒般踉跄着冲向帐外。

\"唉,这猴急!\"李度接过儿子重新递来的茶水,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直摇头,\"我还没说小白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