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氏和江思梁要送勇儿去读书。
团儿终于穿上了自己的小裙子,也要送勇儿哥哥去学堂。
枝儿便一起陪着她去了。
江思月要去牙行签契约。
花儿就主动承担起了给蔡家送货和看摊子的职责。
江思月怕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叫杰子陪着。
嘱咐他不论碰到什么事,千万不能冲动。
可不能再出现上次和王婆子吵架那种事了。
由于今天有事,奶茶和之前想好的柠檬水便都没有做。
江母陪着江思月到了牙行。
杜允娘闲来无事,早就到了。
在郑掌柜的见证下,终于换好了铺子的房契,又一鼓作气去监市房办理了允许营业的文书。
江母带着供果香烛,要去新铺子里请宅神。
杜允娘觉得好奇,也要跟着去看。
王氏和江思梁顺利将勇儿送进了学堂,带着枝儿团儿也找了过来。
江母就在一众人的围观下,在新铺子里摆好了供桌。
点上了香烛。
一边烧着纸一边念念有词:
“一代祥光辉吉宅,四面旺气聚重门,三阳日照平安地,五福星临吉庆门!”
江思月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词。
反正觉得还挺押韵的。
杜允娘有些失望:
“这就完了?”
她还以为是个复杂又好看的仪式呢。
江母赶紧“呸呸呸”。
“什么叫完了!
这叫吉庆开始。”
杜允娘笑了笑,掩饰不住脸上的讥诮。
江母又道:
“其实要是放串鞭炮就更好了。
可惜思月这铺子买的太突然,都来不及准备……”
正说着呢。
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震耳欲聋!
大家都是一愣。
看向江母。
这是准备的惊喜?
江母一脸无辜。
“这肯定不是我弄的。”
王氏最爱看热闹,闻言挥了挥手:
“咱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家于是又都一涌而出,看是哪里传出的鞭炮声。
就见清水巷里头有一户人家好像是办定亲宴。
一队人抬着红漆描金的箱笼,上头还绑着硕大的红绸花。
长长的一排,总共有十六抬之多。
最前头走着的郎君头戴青玉冠,身穿宝蓝色滚边礼服。
模样俊俏雅正,就是眉眶和嘴唇上还带着些青紫印记,好像前不久才刚受过伤。
后边跟着的婆子穿一身紫红色衣裙。
本来是很庄重的颜色。
但因为面相生的尖酸刻薄,吊眉耷眼的。
跟这身衣裳很不搭配。
原本一家人心情甚好,只是出来瞧个热闹。
但看到来下聘的人竟是杨婆子和杨子玉,一个个都黑了脸。
直呼晦气!
而江母想到自家女儿出嫁时还倒贴了二十两银子。
但现在杨秀才再娶却准备了十六抬聘礼。
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是谁家有喜呢!
原来是诬陷儿媳私通不成,又休了人家的杨婆子啊!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
要嫁给杨秀才这种抛妻弃女的负心汉?
小心他贪了你的嫁妆又嫌你糟糠,再找新欢踹了你这旧爱!”
她嗓门本来就大。
再加上气急。
这些话就像通过大喇叭喊出来的一般响亮。
立刻吸引了一大波吃瓜群众。
王氏一看人都聚了过来,赶紧上前来帮腔:
“众位还不知道吧。
这位要去新妇家下聘的杨秀才。
就是我家小姑的前夫。
娶我小姑的时候甜言蜜语,哄得我小姑白出了二十两嫁妆。
可结果呢?
进门之后天天被婆婆磋磨,吃的比狗差,做的比牛多。
五年来谨小慎微无半点错处,倒是被杨家磋磨的面黄肌瘦没了人样!
杨秀才嫌她变丑,便勾搭上了镇上的富户千金。
苦于没理由休了我小姑。
就串通他娘诬陷我小姑私通!
幸亏我小姑机灵,才逃过一劫,拿了休书回家。
结果这还不到一个月,人家就急不可耐的下聘另娶了!
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姑娘眼光这么差。
竟然敢跳这火坑!
真心实意的劝你一句:好自为之吧!”
吃瓜群众听得一脸震惊。
杨婆子阴着一张脸冲过来叫嚷:
“江家的,你胡说什么呢!
打了我儿还不算。
还要搅和我们下聘!
损了阴德小心你不得好死!”
江母本来就咽不下这口气,又听她骂的恶毒。
“噌”一下就冲到前面,扬手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黑了心肝的杨婆子。
不得好死的是你自己!”
杨婆子莫名挨了一巴掌,心里这个气啊。
可她没有江母高,也没有江母壮。
而且看见江思梁还站在江母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好像只要她一抬手,就立马再补给她几巴掌。
“杨子玉。
你是死了吗!
没看到你娘被欺负了!”
她回头痛骂。
杨子玉阴沉着脸转了过来。
看见了江家众人。
尤其是江思月。
半个月未见,她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气色好了很多,依稀能看出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的神采。
原本看见他经常佝偻的肩膀和垂着的脑袋也都挺直了。
一副自信明媚的样子。
看见婆母被打,她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在一边看热闹。
甚至还给打人的江母揉了揉手,问她疼不疼。
“江氏。
管好你的家人!
大庭广众之下,你是想让我丢脸吗!”
他走过来道。
江思月好笑了:
“对啊。
你看不出来吗!
前脚你联合杨婆子诬陷我私通,又把我休了,把自己亲生女儿赶出家门。
后脚就要风光娶新妇。
我不想你丢脸,难不成还得祝福你?”
“哈哈哈……”
江思月的话引起吃瓜群众的一阵哄笑。
“这是哪来的迂腐秀才,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还想让人给留脸呢!”
“原以为读书人都是懂礼仪知廉耻的。
这个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杨子玉憋得脸通红。
才几日不见,江氏怎么这么不待见他了呢?
以前可是只要他愿意跟她说几句话,都要感恩戴德激动半天的啊。
“江氏。
你几时变的如此粗鄙?”
他说。
江思月无了个大语:
“我如实说我的遭遇想法,就是粗鄙。
你清高,你就抛妻弃女另攀高枝?”
杨秀才被怼的一愣:
“你……!”
此时,从清水巷里头走出来一个女子。
穿一身红色刺绣妆花裙,头上挽着复杂繁琐的发髻,插着一对纯金的海棠步摇。
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
“玉郎,何必跟这等不相干的人置气。”
说着示意她带过来的两个家丁。
“我家今天办喜事。
去,把那群狂吠的狗都撵了,省的叫的人心烦!”
两个家丁凶神恶煞的驱赶人群。
江思月听见身后的杜允娘嗤了一声:
“呵!怎么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