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胤禛召幸了安陵容,三日后,安陵容晋为常在。
茹古涵今里余莺儿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金簪,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丝竹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有好玩的出现了。
想必安陵容也是在皇后那受训然后出师的,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总能精准的把握皇上的喜好,为他培养出流水线的宠妃,少了甄嬛就能补上来一个安陵容。
余莺儿笑了,她想到皇后若不能当皇后了,还有一个工作她能胜任,她就很适合去花楼当老鸨,经她培养出来的姑娘很有特色,定能生意红火。
第二天余莺儿在九州清晏,“皇上~”她突然扑到正在批阅奏折的胤禛背上,“嫔妾听着安常在的江南小调唱得极好呀。”
胤禛头也不抬:“嗯。”
“那……”她绕到他面前,夺过朱笔,“皇上召她来唱给嫔妾听听嘛!”红唇嘟起,眼里却闪着危险的光,“嫔妾若是学会了,日后也能唱给皇上解闷呀~”
胤禛皱眉,却也没责备她抢夺自己的朱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胡闹。”
“嫔妾不管~”余莺儿突然坐上胤禛的膝头,“皇上之前还说嫔妾可以做一个肆意的宠妃呢,怎么今日就变卦了?嫔妾只是想欣赏江南小调都不成吗?”
胤禛被她闹得无法,“苏培盛。”终于开口,却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传安常在。”语气虽严厉,眼底却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意。
水榭中——
安陵容跪坐在席上,指尖紧张地绞着帕子。对面,余莺儿正倚在胤禛怀中,一颗颗地喂他吃冰镇荔枝。
“安妹妹别拘着,”余莺儿笑吟吟道,“皇上最爱听你唱《采莲曲》了,快唱来听听。”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清嗓开唱。她的声音确实动听,像一泓清泉流过山涧。
一曲终了,余莺儿拍手叫好:“真好听!再来一首吧?”不等安陵容回应,她已转向胤禛,“皇上~您说好不好?”
胤禛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安陵容只得又唱。
就这样,从《子夜四时歌》到《江南可采莲》,从《西洲曲》到《木兰舟》……余莺儿一会儿嚷着热要胤禛喂她吃酥山,一会儿又嫌安陵容声音太小听不清。
三个时辰过去,安陵容的嗓子已经沙哑,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余莺儿懒洋洋地倚在胤禛怀中,红唇微勾,欣赏着安陵容狼狈的模样。她忽然抬手,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发间摘下一支鎏金点翠的簪子,在指尖把玩片刻,然后随手一抛——
“叮”的一声脆响,簪子落在安陵容脚边,金丝缠绕的蝴蝶翅膀在青石板上轻轻颤动。
“辛苦安妹妹了。”余莺儿声音甜腻,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下去吧。”这可谓很是侮辱人的,余莺儿将安陵容当作卖唱的伶人打赏了。
安陵容的指尖猛地攥紧裙摆,指节泛白。她缓缓俯身,拾起那支簪子,冰凉的金属触感仿佛在灼烧她的掌心。
“谢……瑶贵人赏。”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辨不清字句,却仍强撑着行礼。
起身时,她眼前一阵发黑,险些踉跄。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硬是将那口腥甜咽了回去。她不能倒在这里——绝不能在瑶贵人面前示弱。
余莺儿看着她强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她转头对胤禛娇声道:“皇上~安妹妹唱得真好,明日再召她来可好?”
胤禛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怎会看不出她存心刁难?
余莺儿迎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红唇微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思。
两人对视片刻,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却只是轻轻颔首:“嗯。”
余莺儿顿时笑靥如花,像只偷了腥的猫儿般满足。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皇上最好了~”
胤禛垂眸,唇角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安陵容踉跄着走出水榭,听到身后传来余莺儿银铃般的笑声。她死死攥紧那支金簪,尖锐的簪尾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而扭曲。
……
水榭总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安陵容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已经起皱的绣线——这是她第三日被传唤来唱曲了。
“接着唱《采菱曲》吧。”今日的听众变了,变成了余莺儿、年世兰还有曹琴默,余莺儿指尖把玩着一串玛瑙珠子,“昨儿个唱到‘菱叶萦波荷飐风’就断了,今日可要继续。”
安陵容的喉咙仍带着前几日唱哑的灼痛,她微微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水榭四周的纱幔被风掀起一角,她看见几个小宫女躲在廊柱后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笑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开口——
“菱叶萦波荷飐风——”
“停停停!”年世兰突然用团扇敲了敲案几,金镶翡翠的扇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调子起高了,听着跟哭丧似的。”她转头对曹琴默笑道,“不是说江南女子最会拿捏这些婉转调子么?她这唱的什么呀?”
曹琴默抿了口茶:“安常在怕是昨夜没休息好……”
安陵容重新起调,这次刻意压低了嗓音,强忍着喉间的灼痛,将那股痒意死死压住。
歌声飘荡在水榭中,带着几分嘶哑,却意外地添了几分凄婉。
“赏。”
一曲终了,年世兰懒洋洋地抛来一个绣囊,碎银砸在安陵容膝前,发出清脆的声响:“安常在果然懂事,你看看这说了你之后,进步多明显呀。”
她轻笑,“拿着赏赐回去,可以做两身好看点的衣服,别整日穿得这么寒酸。”
安陵容缓缓俯身,攥紧绣囊,碎银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耳边仿佛响起四周宫人的窃窃私语——
“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过是个会唱曲的玩意儿……”
“华妃娘娘赏她银子,跟赏个戏子有什么区别?”
……
走出水榭时,夏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囊,里面的碎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尊严里。
这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宠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