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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堂双手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急什么,我还没开始问。”

汤樾打量着他,在高玉堂对面坐下,谢枕弦陪在旁边。

“这人我认识,他不就是谢枕弦,四年前的话可不是假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看证词不就好了。”

特地又找他来,高玉堂记得别人都没来,怎么就他这么倒霉?

“你把当时的情况再描述一遍。”

让他描述四五年前的事情,高玉堂长舒一口气,知道抱怨没用,汤樾是个不讲情面的主。

“当时……我从酒楼回去,路上看到了王府的小厮在跟十九部的一个人说话。”

高玉堂瞟了谢枕弦一眼。

“你怎么确定那两人的身份?”汤樾追问。

“王府小厮还不好认吗?看他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了,而且我还见过,十九部的人长相都跟我们不一样,那人虽然蒙着脸,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吓死人。”

高玉堂搓了搓手臂,表情夸张地说着。

谢枕弦很沉默,他把高玉堂说的话记下。

“他们说了什么?”

“我哪记得,况且都猜到了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还过去,跑都来不及。”

他揉着脑袋,时间过去太久,个中细节确实没有之前记得清。

汤樾看着高玉堂,他神情不似作假。

“你看见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高玉堂皱眉:“记不清了,那时候天都黑了。”

“天黑了你还能看清楚别人的眼睛颜色,你离得有多近?”

高玉堂哎了一声:“我耳聪目明,而且我是万万不敢说假话的,这具体的我是真记不清楚了。”

他四年前的证词的确说的挺清楚,而且也指认了那个人,并无什么错处。

汤樾没办法把高玉堂留下,只是例行问了一些话,就把高玉堂给放了回去。

谢枕弦放下毛笔。

“跟先前说的大差不差。”

汤樾点头:“是啊,也只能让他回去,不能让他留在大理寺,我知道你心急,但你千万不要私下去见他。”

“我都知道的,你替我谋划了这么多,我不会在这时候拖累你。”

汤樾看他明白就挺好。

两人回到书房,陈意浓想着汤樾刚刚说的话。

其实汤樾那意思,也是怕高玉堂出什么事连累到谢枕弦吧?

谢枕弦这时候要是进了牢房,事情只会变得更难。

而背后的人,恐怕巴不得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陈意浓不需提醒,谢枕弦已经想到了。

看了一天的卷宗,也都是累了,汤樾派了车马送谢枕弦回去。

谢枕弦揉着眼皮,忽然问:“前些日子在公主府,听见殿下一直喊你昭昭,那是你的小字?”

陈意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愣点头。

谢枕弦若有所思。

“昭乃光明之意,这是外祖给我取的,希望我日后瞧见的都是光明,只可惜我似乎压不住这个字。”

陈意浓眼中难掩失落。

她年纪轻轻,十五岁就已故去,变成了如今这样不说,还死的不明不白。

“已经去信一封给你外祖,你留在宣京,能够想起来的更多。”

当初陈志尚为什么不让陈意浓的进陈家祖坟,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很值得深究的。

陈意浓看着自己的手指:“当时殿下说好像看见我,有一瞬间我也这么觉得,谢公子,你说会不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

当时安阳的反应实在是让陈意浓考虑了好久,但只是那一瞬间,她也不好确定。

“也不是没可能。”

谢枕弦也发现了那时候的不对劲,安阳如果没瞧见,不会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但陈家人都没有看到我,我本来以为是跟我有些关系的能看见,但现在好像又不是这样。”

这件事陈意浓想了好几天,她不想耽误谢枕弦的事情,所以没提,今晚趁着这个时间,顺便说一嘴。

谢枕弦也觉得奇怪,当时见到陈意浓的时候是在牢中,那契机,他到现在也没明白。

鬼魂能受香烛,但是对陈意浓却是没什么用,还有太阳,陈意浓能在所有地方自如行走,只是碰不到除他之外的东西。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东角巷,街上安静,谢枕弦也不怕,直接回去休息。

烛火摇晃,高玉堂放下手里的书卷,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被大理寺盯上,日后诸事都不顺利。

汤樾今日咄咄逼人,好在他从前没犯什么错事被他抓住,不然今日就难出来了。

“没事查什么谢家的案子,这汤樾真是疯了,这种事情都敢沾染。”

他气得骂了几句,才觉得心里郁气散了一些。

窗户忽然打开,烛火摇晃得更厉害。

高玉堂扭头看了一眼,语气不大好。

“这时候来,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二日还没等谢枕弦去大理寺,就已经听说高玉堂死了的消息。

“死了?”

建贞帝看了过来,汤樾跪在地上。

“是,昨日臣才审问了他,今早就发现他死在了家中。”

建贞帝冷笑一声:“还真是巧了,皇城之内也有人敢随意杀人,杀的还是当年的证人。”

嚣张至此,难不成所有证人他们都要杀了不成?

汤樾知道建贞帝愤怒,连忙解释。

“高玉堂的尸体已经移交到大理寺由仵作验明,臣一定查明高玉堂死因。”

汤樾隐隐觉得,高玉堂肯定隐瞒了什么,如果这样,他被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且去吧。”

建贞帝有些疲乏地坐下,汤樾退了出去,直奔大理寺。

在大理寺门口,他瞧见谢枕弦。

“今早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听说了,怎么突然死了?”

汤樾示意他进去说:“后心中刀,流血过多致死,约莫是戌时三刻死的。”

死于他杀,这就很蹊跷了。

“有头绪吗?”谢枕弦问了一句。

汤樾说没有。

“那时太晚了,他府里几个小厮丫鬟什么都没瞧见,线索暂且是断了。”

但要是高玉堂这边的关系来查,他认识的三教九流之辈可是不少,这也有的查了。

两人到了陈放尸体的地方,蒙了口鼻进去。

高玉堂面无血色地躺着,再也说不出他隐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