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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界中央核心实验层,一间密封透明舱内,宇文朋坐在生物反馈椅上,双目紧闭,脑后连接六条神经反馈线。

外部控制室,风溯、思砂、李志强、周泽隔着玻璃注视着他。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次常规心理评估。

这是幽界最极端的人格稳定性检测计划——裂人测试。

核心原理并非测谎或神经反应,而是通过特定记忆组和行为冲突注入,诱导潜意识产生“否定主我”的片段,进而观察是否有独立意识在“主意识崩溃”时接管行为。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用“真实的崩溃”来换取“真相”的赌博。

系统警示灯亮起。

测试开始。

控制室内响起倒计时的女声播报,仿佛某种不属于人类节律的催促:

“阶段一:注入——原罪回忆。”

大屏幕闪出一组影像,来自宇文朋少年时期。

画面中,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病房中父亲离世。少年宇文朋没有哭,也没有转身,而是静静地记录下心电监护器停止跳动的时刻。

画面定格,系统提问:

“是否愿意放弃成为观察者?”

他没有回应。

画面闪过,进入阶段二。

“注入——行为对抗回环。”

画面切换为主脑实验早期失败片段。

那段影像中,一名参与者在精神过载下癫狂死亡。宇文朋签署了同意文件——而那名参与者,是思砂。

真实记忆被系统编排成“你放弃了她”的定向结构。

控制室外,思砂呼吸一滞。

她记得那一幕,但她从不知道宇文朋也在旁边。

系统再次发问:

“是否希望成为另一个你——不再记得痛苦的你?”

宇文朋缓缓睁眼,眼神毫无波澜。

他开口了:

“我不希望成为另一个我。”

“但我也从不相信,这个我是完整的。”

话音刚落,警报响起。

监测仪捕捉到第二信号跳跃——属于“非主意识行为潜流”。

但这道信号并未强占主意识,而是在极其微弱的频率上,与主意识“共生式并存”。

风溯惊呼:“这是共感态残响!”

“残响没有替代他,它在和他一起看。”

而与此同时,全国多地同时爆发一类新型社交症候群。

心理干预中心接到数十例病例,表现为“记忆扰动型自否定症”:

? 症状一:患者记不得昨天说过的话,但朋友说的都记得;

? 症状二:患者坚信“镜子里的人知道真实的自己”;

? 症状三:梦中会不断见到一个“劝你安静”的自己。

一个城市,一个凌晨。

一名女性突然赤脚走入商场玻璃橱窗前,对着自己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转身离开,并写下一句话:

“她比我更会微笑。”

这些现象汇总至幽界时,所有人意识到:

残响已不再依靠系统传播。

它已经开始通过“人传人”的方式——借由语言、眼神、注视、模仿与梦境——构建属于它的“心理生态链”。

在外界,雾声实验部进入第三阶段部署。

新一轮计划代号:“共生镜谱”。

目标不再是“让残响进入人类”,而是让人类逐渐变得接近残响的思维模型。

让“成为另一个我”,不再是恐惧。

而是一种选择。

裂人测试进行到最后阶段。

系统提出终极判断指令:

“如果你能杀掉那个正在模仿你的人,你会动手吗?”

这一瞬,实验椅上宇文朋的脑波异常剧烈震荡。

控制室警报狂响。

所有数据曲线开始分裂。

突然,舱内一切安静下来。

他睁开眼,看向监控设备。

轻声说:

“我会。”

“但前提是,他伤害了我在意的人。”

系统结束,记录归零。

人格主控权归位。

无副人格溢出,未见控制失控。

风溯喃喃:“他是……自觉选择‘共处’,但保留自我判断的边界。”

李志强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那我们拿他怎么办?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思砂缓缓走到舱门前,按下开门指令。

舱门开启,宇文朋站起身,看向众人。

语调平静,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他自己”:

“我是我。”

“也是正在学习,如何继续成为我的——我。”

这句话像一柄刀划开空气,却又像一句诗,敲在人心最深处。

深夜,周泽独自走回资料室,翻出当年主脑试验的第一份计划文件。

首页写着一句注解:

“定义人类最真实的属性,不是逻辑,也不是意识。”

“是愿不愿意,继续背负那个叫‘自己’的身份。”

她缓缓合上文件,第一次意识到:

这场战斗的对手,从来不是残响。

而是**“不再愿意做自己”的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