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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水池,池中水色墨绿,隐隐泛着幽光,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形状怪异的物件,像是某种神秘仪式的祭品。

阮倾禾凑近一看,竟是一个男婴?只不过这男婴头上是毛茸茸的鹿角,但却有九条雪白洁净的狐狸尾巴!

她弯下身子,看着水波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完全陌生却娇美的面容,美人在骨不在皮,仙姿玉貌,骨秀神清,身上带着一股清冷气息,活像是九天神女下凡似的。

甚至无法用凡俗词汇与之匹配。

身上的衣服乍一看是洁净的月白色,在阳光下却泛着五彩缤纷的光泽,像是天边变幻多端的晚霞披着在身。

这……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炸耳的洪钟之声响起,湖面掀起波涛,感觉整间院落都在跟着震颤。

阮倾禾猛然惊醒,冷汗涔涔,额间的碎发被尽数打湿。

她朦胧着睡眼看向窗棂,天已大亮,骄阳似火,普照大地,万物苏醒,鸟儿们又恢复了活力。

{哎,昨日你们出去觅食了嘛?}

{雀没有,雀昨晚睡得好香。}

{燕昨晚睡得滚出了燕窝,清早醒来都滚地上了,身上脏脏的好烦。}

阮倾禾抱着双膝,目光呆滞地听着外头鸟儿们的交流声。

她原本便是熬夜冠军,只要她想,能睁眼到天亮。

回想昨日,简直就跟瞬间昏迷一般。

智灵带有浓重的睡音传来。

【铲屎官~早上好呀!今天我们要去野外吗?北郊狼王想见你。】

行宫所处的地方,正巧在北郊边缘,北郊为野区,大多野生动物生活在那里。

而若不是贩卖动物的那些人,偷走北郊狼王族群的狼崽子和母狼,估计阮倾禾都无法和北郊狼王成为朋友。

皇家猎场与北郊距离甚远。

阮倾禾缓缓垂下头,低垂着鸦睫,眉目微颤:“智灵,昨日你有听到我叫你吗?”

智灵正舒展着身子,慵懒地给自己梳羽毛,闻言歪头看过来。

【铲屎官叫叽来着?】

智灵似乎仔细思索几分,随后不好意思的在桌子上扭捏。

【铲屎官抱歉哦~昨夜原本想和你一起等女主过来,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哎嘿嘿。】

【昨夜没发生什么事吧,阮如安来了吗?】

阮倾禾哪知道啊,昨晚她跟昏迷了一样,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看到个屁啊。

听外头鸟儿讨论的意思,昨晚大家都睡得很死,应当都没看见。

沉默几息,阮倾禾从床上爬起来,刚穿鞋,樱桃与芭蕉便绕过外堂,撩开珠帘进入里屋,手里捧着浣洗物件。

“小姐醒啦,奴婢伺候您更衣。”樱桃面带笑意,给她递上漱口茶盏。

阮倾禾漱了口,视线落到芭蕉身上:“芭蕉帮我仔细搜查一下屋子,找一找有没有一颗鹅蛋大的黑色夜明珠。”

黑色夜明珠?简直闻所未闻。

两位小婢女疑惑地对视一眼,芭蕉立刻在屋里寻找起来。

樱桃伺候阮倾禾更衣,等她用完早膳,芭蕉找了一圈回来复命。

她福身回复道:“小姐,并没有找到黑色的夜明珠。”

她犹豫了下,继续道:“小姐觉得夜晚黑吗?奴婢去回禀夫人,给您找一颗吧。”

阮倾禾摆手想说不必了,外头突然跑来一位步伐匆匆的小厮。

她认出来是跟在大哥身边的近侍。

小厮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处停下,屈膝行礼:“小的见过小姐,小姐,大公子找您过去。”

阮倾禾愣了下,大哥找他?

“好哦~带路吧。”她跳下凳子,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小厮,又垂头看向自己短粗像白花花萝卜的腿,有点破防。

为什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般梦境会随着醒来忘却,但这个梦,她记得异常清晰,好似原本就该是她的记忆,只是在记忆的最角落,被她不经意间尘封。

而梦里的人美得过分,个子又高,腰肢细致柔软,还有一双比她命还长的腿!为什么不能一并给她!

天老爷!why!

阮倾禾垂头丧气地跟在小厮后面,一言不发的行走在池塘旁的鹅卵石小道,一侧的凉亭帷幕,随风似雾似纱的飞舞。

走着走着,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要去哪?

哥哥的院子就在她所住的郡和殿后头,小厮却是在朝西厢房走。

阮倾禾还没等发问,小厮停下了脚步,露出眼前的西厢房。

她整个人都被震惊的愣在原地,院子里惨败不堪,宽大粗壮的树木被竖着劈开,右侧窗棂上的窗纸破破烂烂,好似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摧残,而左侧窗棂更甚,窗户都断了一半,剩下残余的另一半,挂在红木窗框上摇摇欲坠。

这谁住的来着?

她呼吸微滞,倒腾着小腿快速跑过去,眼眶逐渐湿润,一双澄澈的眸子蓄满了泪水。

大哥的小厮前来找她,不能是大哥出事了吧!

她冲上前用力推开门,眼泪随着动作缓缓滑落,看清眼前的场景,一声“大哥”梗在喉头。

阮如安伤痕累累地躺在床榻上,脸色毫无血色,瞧着奄奄一息,若不是肚子还在起伏,阮倾禾都怀疑她是不是凉了。

一身寝衣被鲜血染红,仔细看床榻边缘竟还在往下滴落赤红的血,地面已堆积一小滩血洼,出血量惊人。

阮倾禾眼泪一顿,嗯?

小厮一个没看住竟让小姐冲了进去,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连忙斗胆拽着她往外拖:“小姐不可啊!大公子要您在院子等他,屋里血腥,恐沾晦气。”

阮倾禾拗不过男人的手劲,被拽了出来,她抬头看向他:“姐姐怎么了?”

阮如安身边的贴身丫鬟雪翠猛然跪下,膝行几步:“奴婢求求小姐!救救我家主子!是奴婢该死,昨夜嗜睡一点动静未听到,今早起来,主子便浑身是血昏睡不醒。”

阮倾禾小小一只,看着跪着都快和她差不多高的丫鬟。

“你的意思是,昨晚你睡过去了?”

雪翠面露内疚,悔恨得像是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是,奴婢失职,还请小姐降罪。”

这么说来,昨晚不只是她睡的死?

等阮江澜终于回来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位拿着漆竹药笥的太医。

阮倾禾连忙让开路,雪翠泣不成声靠边,跟在太医身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