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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每幅画前观众在低声评论时都会谈及作者名字,即便谈到也不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因此,尽管二人偶尔听到paul、henri、camille、Edgar、Georges等名字,也无法对应到什么人身上,因此与保罗?塞尚(paul cézanne)、亨利?卢梭(henri Rousseau)、卡米耶?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等名人作品失之交臂。

直到听到几个大学生聊天时,一人跟另一人说道,“梵高先生虽然是你们荷兰人,但他艺术风格形成和创作高峰期都在我们法国,习惯使用鲜艳、浓烈的色彩,用大胆、有力、富有节奏感和动感的笔触,表达强烈的情感和对世界的理解。而你们的海牙画派现在还在坚持传统的乡野山水主体。至于阿姆斯特丹印象派,虽然注重色彩的运用,但使用的那种柔和的棕灰色调色板简直不知所谓。而发光派虽然同样使用大色块来表达个人情感,但过于追求色彩的明亮与柔和,跟后印象派追求通过集合形式和不自然的颜色来表达内心世界,是明显不同的风格。因此梵高明显该属于我们法国后印象派的扛旗人”。

而另一人显然对所谓的梵高并不感冒,反驳道,“后印象派是否真正成为一个独立流派现在言之过早。至于扛旗人,我觉得高更先生、塞尚先生的作品更为大家接受。梵高先生的作品生前只卖出一幅,后来他弟弟提奥自己有画廊,也没推销出几件”。

之前的人显然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梵高的拥趸,生气地回道,“提奥也不过比梵高先生晚去世一年,你这么说他的工作效果未免有失偏颇。你没见到这次提奥的太太约翰娜(Johanna)都来现场推广梵高先生的画作嘛。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梵高先生的艺术魅力的……”

听到梵高、荷兰、后印象派这些词,已足以让王月生冒险将此人看做是后世作品《田野里犁地的农夫》在2017年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卖了八千多万美元的那个梵高了。他再无半点继续听墙根的兴致,拉着大韦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一位30多岁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在不停地跟不少来宾热情地打着招呼,身材强壮,性格开朗,语速快且富有激情。以为他是展会的工作人员,便上前询问道,“您好。我是中国来的Eason wong,想收购些梵高先生的画作,不知道您能否帮我引荐一下约翰娜?梵高女士”。王月生既然听那个大学生称约翰娜,又猜测她该随夫姓梵高,于是便自作聪明地这么称呼她。

“您好,我是保罗?西涅克,独立艺术家协会主席”。男子这个自我介绍,倒是令王月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看着像布列塔尼水手一样的汉子居然是位画家,而且江湖地位这么高。“我想您要找的应该是约翰娜?梵高-邦格。哦,邦格是约翰娜的荷兰娘家姓氏。请稍等”。随即这位保罗走向了不远处一位正在跟几个人围成一圈小声交谈的女子旁边低语了几句。那女子向王月生等人望了一眼,又跟保罗说了句什么,便一同走了过来。

见保罗与女子走近,王月生二人急忙向前两步以示对女士的尊重。因为不确定是否应该使用吻手礼,王月生用弯腰同时右手抚左肩的这种西方人以为的东方礼仪见礼,不想对方却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戴着浅米色蕾丝手套的右手与其轻握,显然是个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女士。

只见此女子约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开朗,气质优雅,给人一种既独立又充满智慧的印象。穿着当时流行的浅蓝色高领长袖连衣长裙,收腰设计,内衬高领衬衫,外罩黑色紧身胸衣,裙撑撑起A字形裙摆,佩戴单颗珍珠耳钉和简约的胸针,将深棕色长发盘成低发髻,搭配发网,一手拎小巧的皮质手包,脸上涂着淡妆,突出眉形和自然唇色。身姿挺拔,眼神专注,显得颇有主见、定力和智慧。

女子自信而又从容地对王月生道,“想必您就是中国来的王先生了。听说您要买Vincent的画作,我很惊诧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先生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我和先夫用了很多年在为Vincent求得欧洲艺术界的关注和认可,实话说效果不尽如人意,不知道你们如何得知他的,又属意哪一幅作品呢?”

王月生事先并没有想来这种场合,自然也没有准备什么说辞,急中生智道,“我受家族的任务来法国留学。与我国驻法使馆的官员闲谈时,谈及欧洲油画与我国国画的异同。该官员向我推荐了梵高先生的画作,评价是他在欧洲多年以来仅见的与东方古老美学思想异曲同工,不以形似为能,但求深入事物本原,直抒胸襟、意在画外。在下听得不由神往。今日适逢其会,冒昧求上西涅克先生代为引荐,幸得女士就在此地,按我们佛家的话说,叫做颇有缘法”。

一番话中,先说自己的家族,又扯上一个使馆官员(王月生都想了实在不行拿张德彝顶缸),弄得自己身世显赫的模样。再用什么东方美学思雄、佛家缘法等说辞故弄玄虚,倒是把对方弄得不由高看王月生等一眼。尤其是保罗嘴里不断重复着“不以形似为能,但求深入事物本原,直抒胸襟、意在画外”,似乎悟到了些什么。其人后来的作品在之前画作的基础上实现了整体意境的提升,远超后世其本人的艺术成就,想必从王月生这些随口之言中得益匪浅,颇有法国画届欧阳锋得王月生版九阴真经的既视感。

约翰娜这些年来推广梵高的画作不遗余力,但效果了了。如今听王月生这般夸奖,顿生知己之感,压住心中的激动,将王月生等带向一侧的几幅画前,细细讲述。王月生和大韦点头晃脑地听着,其实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但经此一番动作,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甚至有些自诩熟悉的艺术家和买家都慢慢聚拢过来。

王月生见此情形,突然有了个想法,悄悄凑到约翰娜身边,倒是将约翰娜吓了一跳,暗忖此人怎么如此轻浮。却听王月生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周围人只见约翰娜先是吃惊,然后摇头,最后似乎下了决心,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见王月生似乎长出一口气,站定身形,朗声对约翰娜说“梵高-邦格女士,如果您愿意,本人愿以中国云南王家的名义,用四千法郎一幅的价格,希望收藏眼前梵高先生的两幅画作”。

“4000法郎?”一片低声惊呼声在旁观的人群中响起,大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须知当时莫奈、雷诺阿等头部画家作品才能卖出几千法郎,约翰娜之前出售单幅油画仅几十至几百法郎,梵高生前售出的《红色的葡萄园》单价才400法郎,这已相当于当时中产阶级数月收入。

这位神秘的东方买家一下子提高10倍单价公开购买,并说要作为家族收藏,也就是说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是家族非卖品,很可能会成为这个东方家族的传家宝。这在西方艺术家心目中是莫大的荣誉。后世1901年巴黎大型回顾展后,梵高才真正进入公众视野。但这个时空里,随着王月生这一个offer,梵高本人及其作品提前数年获得了欧洲艺术界和大众的关注,其作品以远超后世的风头快速升值。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王月生高调宣布收购梵高的作品后,并未当场取走画作,反而向保罗耳语几句后离开。保罗随后向大家解释道,这位王先生遵循的中国大家族的传统是,贵族之间的交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进行。约翰娜尊重对方的传统,会晚些时候带上这些画作前往王先生下榻之处,王先生除了届时交款收画,还会按照东方贵族礼节回赠梵高家族相应的礼物。众人闻言不禁啧啧称奇。

其实,王月生带大韦回旅馆后,立即去后世查了一下有记录的梵高的作品。第二天,约翰娜自己带着一大箱梵高的作品来到王月生的旅馆,王月生将记忆中后世已有的作品挑出来,然后从剩下的画作中,连同昨天会场上的那两幅画作一起一共取走20件,其余画作交还给了约翰娜,同时结清了8000法郎。约翰娜也兴高采烈地回转,因为她知道尽管这次只是用平均400法郎一幅的单价卖了梵高的作品,但昨天那一场表演过后,她手中梵高的作品日后必然会身价百倍。

追忆完买梵高画作的过程,回到之前的场景。王月生等三人参加完郊外的军校开学典礼,又回到城里大吃了一顿,然后大韦回军校,王月生和阿珠回旅馆。经过旅馆前台时,门房递过来一封电报,王月生随手给了门房1法郎的小费,然后打开。

电报是一张用绑带直接卷起的电报纸,轻薄但坚韧的米黄色纸张打开后有20厘米长,15厘米宽,类似后世A5纸大小。顶部印着法语“téLéGRAmmE”(电报)字样,下面是用打字机誊录的电文,先是英国邮政电报局字样,然后是发件人姓名Ah Kuan Luo和地址,接着是收件人姓名和地址,然后是日期和时间,信息紧急程度是紧急,然后才是正文,只有分成两组的8个数字8071 2040,正文后面是字数统计,因为每组数字算一个字,所以字数是2,后面是收费额3先令,下一行是伦敦发报局的编号LoN--0473,最后一行是法国收报的日期和时间。

当时电报通常按单词或数组计费,每组最多包含10个字符(含数字),也就是一个10个以内字母组成的单词算一组,10个以内数字组成的数也算一组,所以阿宽这封电报按两组收费,估计伦敦电报局那边挺郁闷的。可是没办法,现在电报太贵,英国邮政总局(Gpo)对欧洲大陆电报收费是1.5先令\/组,法国运营商再额外收取0.5法郎的跨境服务费,这样一来,这次的电报费就相当于后世的160元人民币。其实阿宽应该把8个数字当做一组来发的,反正不影响这边阅读理解,下次批评他,这个败家爷们。

回到房间,王月生翻出了一本四角号码字典。这个可是一件难得的东西,难得就在于这玩意前世还没出现,要到1928年才有商务印书馆初版,而后世2025年市面上早就不用这玩意,没有现成货了。所以王月生是用收藏品的价格在后世买来找地方翻印的,到了前世发给自己人使用。根据那两组数字,王月生从字典里找到了对应的两个汉字:仓妥。看来那边港口的仓库和柜子都弄好了。还得再奔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