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灵的声音带着敬意与一丝悲凉:“那场净化…代价惨重!金乌神君的神魂被绝域核心残留的、最精纯的‘血魂怨毒’侵蚀!那种怨毒,乃百万生灵被活祭时最深的绝望与诅咒所化,阴毒无比,如跗骨之蛆,专蚀神魂本源!金乌虽强,亦难以彻底根除!”
虚影指向另一段文字,正是关于金乌立誓的记录:
“当时,金乌神君便已察觉,此怨毒深植神魂,恐有朝一日侵蚀心智,反噬娘娘与苍生。为绝后患,它毅然恳求娘娘,以创世神力为引,向天道立下最残酷的‘神魂俱灭’之血誓!誓言核心便是:若其神魂被怨毒彻底侵蚀,失去理智,便引动誓言枷锁,自毁本源,形神俱灭,绝不容自身化为祸乱之源!”
古籍灵叹息道:“此誓,非是娘娘强加,实乃金乌神君…自愿以命相锁,以魂为界!三百年来,它一直以无上意志对抗着神魂深处的怨毒侵蚀,从未懈怠。直到…幽冥殿的‘蚀心咒’与‘秽神引’,如同最恶毒的催化剂,引爆了那沉寂已久的‘血魂怨毒’!”
自愿立誓!以魂为界!吴长生心神剧震,他终于明白了金乌那深埋三百年的痛苦与决绝!也明白了夜无幽的“蚀心咒”为何能如此歹毒地侵蚀金乌——那并非无中生有,而是精准地引爆了金乌神魂深处早已存在的、源自血魂禁术的古老创伤!
“原来…如此…”吴长生声音沙哑,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金乌的敬重,有对夜无幽的刻骨恨意,更有对那幕后黑手的滔天杀机!
就在这时,一直紧张盯着古籍灵身前信息流的阿卜,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它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古籍灵刚刚调出的、关于“血魂铸兵术”核心阵图的一角!那是一个极其繁复、扭曲、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缠绕构成的暗红符文!
“阁…阁主!娘娘!”阿卜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细小的根须指着那个符文,尖叫道:“这个!就是这个符文!我在…在大掌柜被彻底控制前!看到他…他偷偷在库房角落里,用…用幽冥血砂绘制过!一模一样!”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
吴长生和白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扭曲的暗红符文上!那符文散发着与魔兵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的怨毒血煞之气!
白浅一直沉默的身影微微前倾,冰魄般的双眸凝视着那个符文,纤长白皙的指尖凌空轻点,一道冰蓝神光注入符文虚影。符文在神光下剧烈扭曲、分解,显露出其更深层的结构——那并非一个孤立的符文,而是一个庞大、邪恶、由无数类似符文构成的立体阵法的…核心节点之一!
“血魂…铸兵…”白浅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的波动,如同冰面下的暗流,“不止是炼制魔兵…夜无幽,在以整个幽冥界为炉,以修真界生灵为薪…布局一座能吞噬亿万精魄、铸就‘灭世之兵’的…跨界血魂大阵!”
她的目光穿透符文的虚影,仿佛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
“而此阵…更关键的节点…需要一股至阳至刚、却又被至阴至邪怨毒侵蚀的神灵本源…作为引信与…祭品!”她的目光,缓缓投向万象阁顶的方向,那里,金乌的神火依旧在燃烧,却已不再纯粹。
金乌!它的神魂,它体内被引爆的、源自三百年前血魂禁术的怨毒,正是启动这座灭世大阵最完美的钥匙与祭品!夜无幽处心积虑侵蚀金乌,根本目的,并非仅仅为了对付万象阁,而是为了完成这座足以颠覆三界的恐怖血阵!
“夜!无!幽!”吴长生目眦欲裂,滔天的杀意混合着后怕的冰冷,让他周身气息狂暴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猛地踏前一步,玄色袍袖鼓荡,那面古朴的鉴魔镜已然滑至掌心,镜面金芒爆射欲出,仿佛要洞穿幽冥,锁定夜无幽的真身!
“我这就启动鉴魔镜,锁定幽冥界核心!调集阁中所有力量,联合所有缔约宗门!”吴长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就算踏平幽冥界,掀翻九幽血海!也要将这邪魔揪出来,挫骨扬灰,碎魂炼魄!永绝后患!”
他的怒火与杀意几乎要冲破这藏书阁的禁制!弑神剑在鞘中发出嗜血的嗡鸣,剑灵虚影已然在身侧凝聚,血色战裙无风自动,冰冷的眼眸中燃烧着同样的怒火。
然而,就在吴长生即将催动鉴魔镜的刹那——
一只冰凉、莹白、却蕴含着无法抗拒力量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紧握鉴魔镜的手背之上。
白浅。
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吴长生身侧。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冰魄般的眼眸却沉静如渊,清晰地倒映着吴长生因暴怒而赤红的双眼。
“长生。”白浅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吴长生狂暴翻涌的杀意,“踏平幽冥,或许可解一时之恨,却未必能破此局,更可能…正中其下怀,加速血阵的发动。”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按着吴长生的手背,目光却转向那血魂符文的虚影,又缓缓移向阁顶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冷静与不容置疑的决断:
“夜无幽…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他背后的存在,才是真正觊觎血魂之力的黑手。此刻与其倾力强攻幽冥,打草惊蛇…”
她顿了顿,冰魄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到极致的光芒:
“不如…釜底抽薪。”
“先救金乌。”
“它是钥匙,也是…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