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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逍遥游:无敌的我被雷追着劈 > 第426章 尘埃落定·余烬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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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尘埃落定·余烬新生

意识在冰冷粘稠的黑暗里浮沉。

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带来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意识最核心、最脆弱的地方。那不是伤口,更像是在存在的根源上,被打下了一个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印记。每一次微弱的思维火花,都会引来那烙印针扎似的警告和灼烧,提醒他:你被标记了,你被锁定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至高存在的冰冷注视之下。

“呃……”

一声破碎的呻吟,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干涸和血腥。萧遥猛地睁开眼。

视野模糊,天旋地转。强烈的光线刺入瞳孔,带来针扎般的痛楚,他不得不立刻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再次尝试。

头顶,是洗过一般的湛蓝天空,几缕薄如蝉翼的白云悠悠飘过。阳光穿过枝叶扶疏的树冠,在眼前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微风吹过,带着青草被碾碎后散发出的清新汁液气味,混合着泥土的微腥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淡雅甜香。身下是柔软的、厚实的草丛,有些湿润,隔着残破的衣物传递着大地温凉的触感。

鸟鸣声。

清脆的,婉转的,带着无忧无虑的生机,从四面八方响起,钻进他嗡嗡作响、依旧残留着天道冰冷意念轰鸣的耳朵里。

太普通了。普通得近乎奢侈。

这就是主世界,物质位面。一个他拼尽所有,甚至赌上存在本身,才得以重新呼吸的地方。

他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每一口带着草木芬芳的空气涌入肺腑,都像是在给干涸龟裂的土地注入清泉。一种前所未有的“接纳”感包裹着他。身体不再被无形的世界壁垒所排斥、挤压,那些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天罚预兆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久违的、稀薄而平和的天地灵气,不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抚慰,丝丝缕缕,自发地、缓慢地渗入他近乎枯竭、处处是裂痕的躯体。尽管这点灵气对于他此刻的伤势杯水车薪,却带来了劫后余生最真切的实感——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这四个字在混沌海那绝对的死寂和天道的漠然注视下,重逾万钧。

然而,这重生的庆幸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灵魂深处,那个冰冷、坚硬、如同嵌入意识核心的异物——天道烙印,猛地悸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力量瞬间收紧!它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扼住了他意识的咽喉,掐灭了他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轻松。同时,头顶上方,悬浮的混沌欺天石核心处,那枚复杂玄奥、代表着至高权柄的“秩序之印”,也随之发出黯淡却不容忽视的微光,如同冰冷无情的独眼,与灵魂烙印的悸动遥相呼应。

枷锁!

两重枷锁!

一个烙印在灵魂本源,如同一个随时会自爆的终极监控炸弹,连接着天道那冷漠无情的裁决意志。一个附着在欺天石核心,既是屏障,更是项圈,是狗链,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的生存,是赊来的。你的自由,是虚假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天道的绝对注视之下。一旦你引发“秩序失衡”超过那条无形的红线,抹除,将是瞬息而至的终极结局。

冰冷、窒息、绝望……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淹没了山谷里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萧遥眼中的那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更深的忌惮所取代。这新生,从一开始就被套上了沉重的镣铐。

“咳咳…咳…” 喉咙里涌上的腥甜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这个念头是如此奢侈。

动不了。

完全动不了。

四肢百骸像是被彻底拆散,又被粗糙地缝补在一起,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肌腱都传递着断裂般的剧痛。骨头,尤其是脊椎和四肢长骨,遍布着细密的裂痕,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成齑粉。经脉,曾经容纳浩瀚混沌之力的通道,此刻萎缩、堵塞、扭曲,如同被烈火烧灼后又干涸龟裂的河床,稍微凝聚一丝意念去内视,都引来撕裂魂魄般的反噬和灵魂烙印冰冷的警告灼烧。

他只能像一摊真正的烂泥,瘫软在这片花草丛中,任由身下的湿意浸透残破的衣物。身上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貌,被混沌气息侵蚀得千疮百孔,又被凝固的暗金色道血和体内渗出的污血黏连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稍一牵动就是钻心的疼。脸上糊满了血污、汗渍和混沌海的尘埃,头发纠结成团,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混沌特有的、近乎腐朽的衰败气息。

他躺在这里,与这宁静祥和、生机勃勃的山谷格格不入,像一块从天而降、饱经摧残的陨铁碎片,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惨烈印记。

意识在剧痛和烙印的冰冷警告中沉沉浮浮。他努力集中涣散的思绪,回忆着脱离混沌海前的最后片段。

混沌欺天石……那新生的、带着枷锁的石头,在最后关头,如同一个忠诚又无奈的向导,牵引着他破碎的躯壳,在死寂狂暴的混沌海中随波逐流。不知漂流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在那片混乱之地毫无意义。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无休止的痛苦,在昏迷与半醒间挣扎,每一次清醒,都感觉灵魂的灯火又黯淡一分。

直到……混沌欺天石核心的秩序烙印与主世界壁垒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它积蓄起最后的力量,并非蛮横地冲撞(那会立刻招来天罚),而是极其精妙地模拟出一种“回归”的规则波动,像一把钥匙,在坚固的世界壁垒上,“润滑”并短暂地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细小裂缝。

裂缝外,不是狂暴的混沌乱流,而是这方山谷的宁静一角。那瞬间涌入的、平凡而真实的草木气息,成了支撑他最后意志的甘泉。他用尽残存的所有神念,催动了石头……

然后,坠落。穿过裂缝。身后是无声弥合的混沌入口。

再睁眼,便是此地。

回忆带来的并非慰藉,反而加剧了灵魂烙印的冰冷存在感。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算自由的脖颈,视线扫过四周。

山谷不大,三面环着不算陡峭的山坡,覆盖着茂密的、生机勃勃的树林,以松柏和阔叶乔木为主,郁郁葱葱。一条清澈的溪流在不远处潺潺流过,水声淙淙,反射着粼粼的日光。溪边生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白的、黄的、紫的,星星点点,在微风中摇曳。鸟雀在枝头跳跃鸣叫,偶尔有松鼠之类的影子飞快地蹿过树干。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温暖而干燥。

灵气……稀薄得可怜。比记忆中的余烬村还要稀薄数倍。这里就像主世界最边缘、最贫瘠、最被遗忘的角落。对于曾经纵横混沌海、直面天道化身的他而言,此地的灵气浓度,简直如同沙漠之于海洋。

但此刻,这稀薄,这贫瘠,却成了他最大的慰藉。稀薄,意味着不易引动力量;贫瘠,意味着天道意志的注视也相对薄弱。这里,是绝佳的……“养伤”之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苟延残喘”之地。

余烬村……那个他最初降临、也倾注了心血的地方,第一个浮现在脑海。回去?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灵魂烙印骤然加剧的冰冷刺痛狠狠掐灭!

“呃啊!” 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不行!绝对不行!

余烬村是他的根基,是他与这世界最深的羁绊。那里有他熟悉的人,有他留下的痕迹,更有他试图庇护的存在。但正因为如此,那里也必然残留着他力量的印记,存在着太多可能引动他情绪、进而牵动“创世残响”本源的不确定因素!

此刻的他,灵魂和力量被双重枷锁禁锢,脆弱得像狂风中的残烛。任何一点意外,任何一次情绪波动,任何一丝超出“平凡”界限的力量涟漪,都可能瞬间触动那冰冷无情的“失衡阈值”,引来天道毫不留情的“终极修正”。他回去,不是归乡,而是将一颗极度不稳定的炸弹,投向他想要保护的人们中间。

回去,就是害了他们。也彻底断送了自己这来之不易、戴着镣铐的生机。

不能回余烬村。

必须找个全新的、绝对陌生的、真正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没有任何事能牵扯他,能让他彻底“消失”、彻底“平凡”的地方。

这个山谷……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宁静。位置够偏,灵气够贫瘠,环境也够原始。或许……就是这里?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伴随着剧痛再次袭来。他闭上眼,急促地喘息着。不行,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虽然山谷看似无人,但万一有樵夫、猎户,或者什么不开眼的小妖兽路过,看到他这副模样,后果难料。必须……必须动起来。

他尝试着,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到右臂。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引得全身骨骼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灵魂烙印更是如同毒蛇噬咬般带来尖锐的痛楚。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大颗大颗滚落。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

动了!

右手的食指,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勾动了一下。

仅仅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耗尽了他此刻积攒的所有力气,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全身伤口的剧烈抗议。他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这样不行。距离能动弹还差得远。

他需要时间,需要这稀薄灵气带来的微弱滋养,需要让身体的本能修复力慢慢发挥作用。但躺在这里,如同待宰的羔羊。

混沌欺天石……他艰难地将意念投向头顶那悬浮的、散发着微弱光晕的石头。此刻的它,形态古朴,表面流淌着混沌与秩序交织的暗纹,核心处的“秩序之印”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他尝试着沟通,传递一个极其微弱的指令。

石头轻轻震动了一下,核心烙印微光流转。包裹着萧遥身体的柔和光晕,开始缓慢地、极其谨慎地向下沉去。光晕如同最轻柔的手掌,托着他残破的身躯,一点一点,如同挪动易碎的瓷器,将他沉向旁边一处地势稍低、被几块巨大山岩半包围着的凹陷处。

那里背风,有岩石遮挡,上方还有茂密的树冠,更加隐蔽,地面也相对干燥一些。

移动的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灵魂烙印的冰冷触感也始终如影随形。短短几丈的距离,却如同跨越刀山火海。当他终于被光晕托着,轻轻放在那处凹陷的干燥地面时,他已经再次被汗水(或许还混合着血水)浸透,意识在昏迷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瘫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只剩下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混沌欺天石静静地悬浮在他上方,光芒收敛到最低,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兼狱卒。

时间在剧痛和昏沉中一点点流逝。阳光的角度在移动,树影被拉长。山谷里的鸟鸣声似乎也稀疏了一些,更显幽静。那丝丝缕缕的稀薄灵气,虽然微弱,却在持续不断地渗入他残破的身体。它们首先滋养着那些相对完好的肌体组织,如同久旱逢甘霖,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断裂的血管在极其缓慢地自我接续、封堵,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坏死的组织在极其缓慢地被剥离,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肉芽在顽强地滋生。骨头裂缝处的骨髓,在灵气和生命本能的驱动下,开始分泌出极其微弱的修复物质。经脉中淤塞的污血和混沌残渣,也被这平和的外界灵气一丝丝地冲刷、稀释。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组织的修复、每一次能量的微弱流动,都会牵动其他未愈的伤口,引发新一轮的剧痛。灵魂烙印更是如同一个苛刻的监工,任何一丝可能超出“凡俗”界限的能量波动,都会立刻引来它冰冷的警告和压制,让修复过程变得更加艰难、更加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当夕阳的金辉开始给树梢染上暖色时,萧遥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剧痛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丝?不,或许不是减轻,而是身体在剧痛的持续折磨下,开始产生某种麻木的适应。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身体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感。不再是纯粹的枯竭,而是干涸河床底部,终于渗出的一小汪浑浊的泥水。

他再次尝试。

意念沉入丹田——那个曾经混沌之力磅礴如海,如今却一片死寂、布满裂痕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如同在布满裂纹的薄冰上行走,避开那些巨大的裂口,只调动那刚刚渗出的一点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本源之气。

这股气,带着他熟悉的“创世残响”的微弱特性,却又被灵魂深处那冰冷的烙印死死压制着,充满了惰性与束缚感。

他引导着这丝微弱的气息,沿着一条相对受损最轻的、细若游丝的经脉,极其缓慢地向上运行。目标是右肩。

嗡!

气息刚刚离开丹田范围,灵魂烙印骤然发难!一股冰冷刺骨、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灵魂的剧痛轰然袭来!同时,头顶的混沌欺天石核心烙印光芒一闪,一股强大的、代表当前世界“完美秩序”的规则之力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强行压制并修正着他那缕本源之气的运行轨迹,让它变得极其缓慢、极其平顺、完全符合这个世界的“常理”。

“噗!” 萧遥身体剧震,又是一口污血喷出,眼前金星乱冒。

但他没有停止!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性!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出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意念如同钉子般钉在那缕气息上,顶着灵魂烙印的酷刑和秩序之力的强行矫正,以一种近乎爬行的速度,将那缕气息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推过了肩膀,灌入了右臂!

成了!

就在气息注入右臂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力量感从麻木的肢体中升起!

“哈……哈……” 他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脸上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成功了!虽然代价巨大,痛苦得让他几乎再次昏厥,但他夺回了一点点的控制权!

他不再犹豫,趁着这股狠劲未消,猛地驱动右臂!

“呃——!”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他的右臂猛地抬起,带动着沉重的、如同灌了铅的身体,狠狠地朝侧面一翻!

砰!

身体从仰躺变成了侧卧。仅仅这一个动作,却让他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汗水、血水),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死过去。

然而,侧卧的姿势,让他看到了旁边不远处,一块从泥土里半露出来的、边缘相对锋利的黑色石头。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块石头。一个念头在剧痛和虚弱的夹缝中顽强地升起:窝棚!必须有个遮蔽!不能一直暴露在这里!

他侧卧着,开始用唯一能动弹的右臂,配合着腰部极其艰难的扭动,一点一点地,朝着那块石头挪动。每一次拖动身体,都像是在用砂纸摩擦着全身的伤口和骨头裂缝。泥土、草屑、小石子沾满了血污的身体。他像一条被斩断了大半身躯、濒临死亡的蚯蚓,在泥土中留下一条断断续续、混合着暗红血迹的拖痕。混沌欺天石沉默地悬浮着,跟随着他缓慢的移动。

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天涯。当他终于够到那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石头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谷里升起了薄薄的雾气,虫鸣声取代了鸟叫。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手指,死死抠住那块冰冷的石头,将它从泥土里拔了出来。石头不大,一只手堪堪握住,边缘确实带着天然的刃口。

有了工具,目标明确了。他侧卧着,目光扫向旁边那几块巨大的、半包围着他的岩石。岩石之间,有一处向内凹陷的缝隙,上方还有一块突出的岩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狭小的“岩沙”。

就是那里!

他再次开始艰难的挪动。这一次,目标明确,动力似乎也强了一点。他拖着残躯,一点一点地蹭到岩厦下方。这里背靠坚固的山岩,头顶有突出的岩石遮挡,三面半封闭,只有一面开口,正对着山谷内部,位置极好。

他用那块黑色的石头,开始挖掘地面。动作极其笨拙而缓慢。每一次抬起石头,再砸向地面,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手臂颤抖得厉害。灵魂烙印的冰冷触感从未远离,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挖掘出的泥土和碎石,他用尚能活动的手掌,一点点推到身体外侧,堆积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月光代替了日光,清冷地洒在山谷里。他不知疲倦(或者说,疲倦早已被剧痛麻木)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新翻的泥土里。混沌欺天石静静地悬在一旁,核心的烙印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微而冰冷的光。

不知挖了多久,身下的土地被他刨出了一个浅浅的、仅能容纳他蜷缩身体的土坑。坑壁和地面,被他用石头尽量砸得平整一些。

他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但看着这个简陋的土坑,看着头顶那块突出的岩石,一种微弱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至少,这里可以稍微遮蔽风雨,隐藏身形。

他拖着身体,挪进土坑里,蜷缩起来。冰冷的泥土贴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也隔绝了地面的湿气。他背靠着坚实的岩石,面朝着山谷的方向。

他抬起头,望向深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银河如练。浩瀚而冰冷。这景象,让他瞬间又想起了混沌海,想起了那个由纯粹规则构成、漠然俯视他的身影。

灵魂烙印再次传来冰冷的悸动。

他猛地闭上眼,将头埋进臂弯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那烙印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禁锢感和窒息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对未来的巨大茫然。

成为秩序的“补丁”?天道的“探测器”和“清道夫”?寻找连天道自身都未能完全察觉的“秩序旧痕”?

何其艰难!何其荒谬!

他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痛不欲生,连一丝微弱的力量都不敢调动。他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牙齿、打断了四肢、脖子上套着随时会收紧的绞索的野兽,被扔进了危机四伏的丛林,还被要求去猎杀其他潜藏的猛兽。

观察期……一纪……一个漫长的时代纪元……

在这漫长到足以让沧海桑田的岁月里,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活着,像最卑微的蝼蚁,不能引发一丝一毫的“失衡”。同时,还要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秩序隐患”?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天道给他判下的、比即刻抹除更为残酷的缓刑!

绝望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他。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山谷,带来了溪水流动的淙淙声,带来了夜虫更加清晰的鸣唱,带来了草木在夜间散发的独特清香。这平凡的声音,这真实的气息,拂过他的身体。

他埋在臂弯里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不能……不能就这么认了。

费尽千辛万苦,赌上一切,甚至把自己卖给了天道当狗,才从混沌海爬回来,才从天道化身的注视下捡回这条命……不是为了躺在这个土坑里自怨自艾,然后等着哪一天触碰红线被抹除的!

活下来,才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得像风中的烛火,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和枷锁。

至少……他暂时骗过了那绝对的存在,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真正理解这世界规则,甚至反过来利用规则的机会?一个……寻找自身存在根源——“创世残响”真相的机会?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夜空。眼神依旧疲惫,依旧带着深深的忌惮和茫然,但最深处,那点如同余烬般的微光,在剧痛和绝望的灰烬中,顽强地、极其缓慢地重新亮起。

痞气?玩世不恭?在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规则枷锁面前,那些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现在的他,只剩下最原始、最坚韧的东西——求生的本能,以及对那渺茫“可能”的不甘。

他需要恢复。需要力量。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能让他彻底融入这片“平凡”,彻底消失在人海中的身份。

他的目光扫过月光下宁静的山谷,扫过远处在夜色中模糊的山林轮廓。一个名字,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疲惫的脑海中浮现。

“忘忧……” 他无声地翕动着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就叫……忘忧村吧。”

不是余烬,不是燃烧后的残留。是忘却。忘却过往的辉煌(如果有的话),忘却身上的枷锁,忘却那至高无上的恐惧。只做一个山野之人,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在土坑里找到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蜷缩着,像一头在巢穴中舔舐伤口的孤狼。混沌欺天石悬浮在他上方,秩序烙印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如同悬顶之剑,又如同无形的囚笼栅栏。

萧遥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昏沉的状态,引导着那稀薄到可怜的灵气,极其缓慢地滋养着残破的身体。每一次修复带来的细微能量流动,都伴随着烙印冰冷的监视和压制。

夜还很长。山谷里,只有风声、水声、虫鸣,和他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声。

重获新生,亦是踏入樊笼的第一步。

这囚笼,他暂时……还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