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来到杨家门外时杨建设早就等在那里。
他看见四眼和黑虎拉的雪橇,眼中满是羡慕,“这是白爷爷做的吧?”
“嗯”
“真好……我也想试着做一个。”杨建设仔细观察着雪橇的构造。
“你爹手巧,他肯定行 。”除了打猎,白杜鹃毫不怀疑杨铁牛在这方面的天赋 。
杨建设蹲下来摸了摸雪橇。
白志勇的雪橇构造很简单。
两根一寸五分粗,长九尺的硬质鲜木,两头砍薄,中间平,两头形成上翘的弓形。
前后各有两根立柱。
雪橇前后和中间共有四个横掌连结,左右两侧顺着雪橇用长木杆固定。
上面密密地铺着柳条。
这种雪橇深雪也可以走。
最少用两条狗就能拉动,多的时候可以十几条一块拉。
雪橇上装有两根带木柄的铁尖“拷力”,用来在冰雪的地面紧急刹车之用。
“我爷爷说他的雪橇做法是跟着赫哲族人学来的。”白杜鹃道,“你就算能做出这种雪橇,可是只有笨笨一个也拉不动。”
杨建设叹了口气。
是啊,笨笨一个根本拉不动。
要不……再养一只狗?
但是想到这两年各家都吃不饱的状况,他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算了,只有笨笨一个喂着都费劲,要是再来一只,他妈还不得把他耳朵拧掉?
“你还要带什么东西,重的就先放在雪橇上。”白杜鹃道。
杨建设背着弓箭,随身带着十支箭,他另外还多带了十支,用绳捆着放到了雪橇上。
笨笨已经和四眼跟黑虎熟悉了,上前讨好地舔四眼的嘴筒子。
四眼嫌弃地扭头,避开它。
笨笨又去舔黑虎。
黑虎抬爪按在了笨笨的头上,直接把它按的趴在了雪地上。
白杜鹃喝了声,黑虎这才放开笨笨 。
笨笨不死心,它见老大拉着雪橇很神气的模样,它也想试试。
它跑到四眼和黑虎身后,腆着脸蹲坐在雪橇前,扭头去看白杜鹃。
它的暗示太明显,白杜鹃哪能看不出来,“你也想拉雪橇?”
笨笨摇尾巴。
杨建设期待道,“要不让它试试?”
“可以试试,反正我们就到附近山上,离的不远。”白杜鹃拿出一副备用的挽具套在笨笨身上。
笨笨自豪地排在最后。
它很满意这个位置,甚至还得意地在小玉面前炫耀。
小玉还小,根本拉不了雪橇,它也不知道主人要带它去哪。
它只会围着雪橇转来转去。
“妈,我们出发了。”杨建设冲院里喊了一嗓子。
刘向红跑出来,往白杜鹃怀里塞了个布包着的东西,“你们路上小心。”
隔着布能感觉到温度。
白杜鹃揭开布包,发现里面居然是两个粗面饼子,还是热的。
三条狗拉动雪橇前进。
白杜鹃和杨建设都没有坐在上面,两人都年轻,体力好,跟着走速度也不慢。
一路上遇到的社员都好奇地打招呼,“建设,你和杜鹃去哪?”
“上山套兔子。”杨建设和气地回答。
“附近山里可能还有昨晚逃走的野猪,你们当心点。”
“知道了。”
两人离开大队,沿着山路向前。
白杜鹃边走边和杨建设说话,“你爹教你用什么法子下套?”
“夹子。”
用夹子并不难,只不过夹子有时会被野兽带跑,会有损失。
夹子分大小和单双发条夹。
弓子盘在夹盘的上盘上面,销栓的销子连着上盘机关。
在销子上放些野兽喜欢吃的食物,其余部分用沙土埋上。
野兽看到夹子上的食物,以为下面的土里埋着吃的,于是过来扒拉。
一动就会触发发条,野兽的脖子或是腿就会被夹住。
也有把夹子下在猎物洞口。
不过这种夹子抓不到聪明的猎物。
有的猎物在洞里发现了夹子,宁可饿死也不出来,或是从其他洞口出口,再也不经过有夹子的洞口。
“你今天用什么下套子?”杨建设问。
“用绳子。”白杜鹃从雪橇上拿下一卷绳子。“咱们就做套子。”
用绳做的套子。
她小时候就学过怎么下套子,后来和爷爷在山上住了一个月,爷爷又重新教给她了不少本事。
白杜鹃停在一块大石头旁,蹲下来观察雪地上的痕迹。
“这里有狍子走过的脚印。”
“套子能抓狍子?”杨建设惊讶,“不会跑脱吗?”
用夹子的话就算夹住大型猎物的脚也没用 。
它猎物会发疯带走夹子,有些逼急了还会咬断自己的脚逃跑。
他接过绳子在手里抻了抻,发现不太对劲。
这不像是普通的麻线绳。
“这是什么做的?”他问。
“鱼弦和牛筋。”白杜鹃答道,“绳的粗细分别可以抓不同体型的猎物。”她指着大石头旁的树,“我们在这里下个死套。”
死套固定在树上或是石头上。
猎物经过就会被套住,吊在半空越挣越紧。
他们走了几个地方,下了三个套子。
杨建设也找了两处兔子洞 ,下了两个夹子。
白杜鹃又带他到之前白志勇下“闸”的位置,捡了三只早就冻挺的野兔。。
她和爷爷有些日子没上山检查套子了,有几处的“闸”捕到了猎物,但是都被其他的野兽吃掉了,只残留了一些骨头和毛皮。
白杜鹃把“闸”重新恢复,支好后离开。
到了中午,两人找了处背风的山坳坐下来吃东西。
刘向红给的两个粗面饼还没有凉透,白杜鹃拢了堆火用木棍串着饼子放在火边烤。
杨建设则麻利地用刀刨了一只兔子,烤起了兔子肉。
四只狗蹲坐在周围,闻着烤兔子的肉香不住的舔着嘴巴。
四眼和黑虎都知道这种食物没它们的份,所以它们看也不看这边。
笨笨很馋,眼睛里满是期待地盯着白杜鹃和杨建设。
小玉因为是第一次上山打猎,对一切都很好奇,它一会把头埋进雪里不知寻找着什么,一会又仰着头嗅闻着寒冷的空气。
兔子冻的太硬,烤了半天也没熟。
白杜鹃和杨建设只好先吃了饼子,两人一边烤火一边说着话。
白杜鹃发现杨建设特别懂事,只要她不提,他从来不会问她私人方面的事情。
“你爹在县里的医院住院时,医院的老大夫有没有向你们推荐当地的中医大夫看看?”白杜鹃问。
杨建设用棍子翻动着火堆,“老大夫没说,不过我妈倒是和我说,以前咱们这有个赤脚大夫治病很厉害,可惜他在几年前去世了,不然这次我爹的伤肯定要找他看。”
“哦?我怎么没听说咱们这片有什么赤脚大夫,他很有名?”白杜鹃心中不禁一动,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那人不属于咱们公社,他还有个外号,叫一把草。”
白杜鹃眼皮跳了跳,正想继续问下去,忽然四眼和黑虎同时站起身,警惕地竖起耳朵。
白杜鹃抓起猎枪也跟着站起来,同时提醒杨建设:“有什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