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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昭不过是胡言乱语几句,居然就让顾淮舟对她另眼相看了?

顾淮舟是瞎了吗?

看不出来云昭只是个土包子?!

就在其他人还在心里震惊尖叫的时候,云昭却非常的淡定。

这毕竟是她的病人,她还是比较包容的。

“顾先生想让我看哪件拍品?”

顾淮舟忽然轻笑,寒意却顺着尾音爬上众人后颈。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贺琛涨红的脸,又瞥向陆明珠煞白的嘴唇,才收回目光。、

“医门云先生的《药墨图》。”

云昭指尖猛地收紧,香槟在杯中晃出涟漪。

师父的笔迹?

那个总在药庐里哼着戏文作画的清瘦身影,突然撞进脑海。

拍卖台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经理抹着额头冷汗,对着耳麦连声道。

“快!把压轴拍品提前!”

红绸掀开的瞬间,檀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画卷上墨色山水间隐约浮现金色脉络,拍卖师声音发颤。

“各位请看!医门云先生唯一传世之作《药墨图》!画中颜料皆以百年老参、天山雪莲等七十二味药材入墨!”

“经古法炮制,历经千年仍具疗伤奇效!曾有古籍记载,此画展开可解百毒……”

宋灼绯的香槟杯重重磕在桌上。

“我去!这种神级拍品怎么会出现在今晚这种小拍场?!简直让人预料不到啊!”

云昭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细节图,画中某处松针的勾法,分明是师父教她握笔时的专属笔法。

但泛黄的绢布边缘,那道若隐若现的褐色水痕,又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乡下来的大学家,看出来了吗?”

贺琛突然冷笑,红酒顺着杯壁在白衬衫晕开污渍。

“别自己不懂还要强撑啊!顾少爷你千万别被她刚刚的胡言乱语骗了,她大学都没念过呢!”

宋灼绯马上就回怼。

“你有本事别让你爸花钱给你买学位啊!你文化高,你怎么还找小三呢!”

宋灼绯甩了甩卷发,钻石耳钉在灯光下划出冷光。

“对了,你那个小三刚刚跑出去了,还好吗?”

陆明珠:“……”

还提,还提!

小三这件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宴会厅瞬间沸腾,陆明珠脸色骤变,抓起手包的指尖泛白。

贺琛涨红着脸要发作,却被顾淮舟突然投来的视线冻在原地。

男人修长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水痕。

“云小姐,这处……”

云昭深吸口气,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画中那抹熟悉的墨韵在眼前晕染,化作记忆里师父教她辨认药草时的模样。

她指尖抚过屏幕,“这样隔着屏幕看不清楚,要上手才知道。”

檀香混着药香如雾霭般漫过鼻尖,云昭望着展台上的《药墨图》,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之前掌心旧疤的位置。

那是幼时帮师父研磨药墨时被砚台划伤留下的。

只是现在已经换了具身体。

隔着十数米距离,她已能辨出画中金丝勾勒的脉络。

与记忆里师父书房悬着的《百草图》如出一辙,但绢布边缘那道褐色水痕,却像根刺扎在心头。

虽然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能闻得到药香了,但是对于师父的笔迹,还是要小心确认才好。

“姐姐,你没参加过拍卖会你不知道规矩。这拍品没成交之前是不能触碰的!”

“不然坏了算谁的?奶奶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多学点礼仪才出门,你又不听,还把礼仪老师都赶跑了……”

陆明珠突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挤过来。

陆明珠说着,还小心的看了眼顾淮舟。

这样他总该知道云昭是一个怎么不学无术又粗鄙的乡下丫头了吧!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云昭的错处,肯定要好好的把她踩下去的!

话音未落,顾淮舟修长手指已叩响桌面。

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冷光,扫过陆明珠煞白的脸。

“拿过来让云小姐掌掌眼。”

完全不搭理陆明珠。

经理就赶紧吩咐人去把《药墨图》拿过来了。

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贺琛攥着香槟杯的手青筋暴起,强笑道。

“顾少,你是真的不了解云昭这个人,她刚刚还说那幅《千里贺寿图》是练手之作……”

“贺少。”

经理硬着头皮打断,喉结滚动着解释。

“贺少,《千里贺寿图》确实是练手之作,只是因为保存完好,所以价格也不低。”

“我们确实标注了试笔之作,只是因保存品相极佳,才列入重点拍品……”

宴会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贺琛的脸涨成猪肝色,陆明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时候有侍应生把《药墨图》送了过来。

当鎏金托盘托着画轴缓缓推到云昭面前的桌子上。

经理连忙上前,“云小姐,请。”

陆明珠这时候是真的急了。

“姐姐,你又不懂,别乱摸!这幅画非常珍贵的,别给家里惹乱子!”

云昭却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开始试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指尖悬在画面三寸处。

药墨遇热则显,若真迹,必带千年药香。

她屈指轻叩画中主峰,指腹感受到微微的震颤,随即覆上掌心。

体温渗入的瞬间,檀香味突然变得浓烈,混着当归、麝香的辛香扑面而来。

“别碰!”

陆明珠尖叫着扑过来,却被宋灼绯伸出的高跟鞋绊得踉跄。

云昭恍若未闻,指尖顺着画中松针的笔触游走,那些略显生涩的勾线,分明是师父收她为徒那年的笔法。

她突然翻转手腕,用虎口轻搓画面左下角的印章,墨色竟泛起极淡的金芒。

“这是……”

宋灼绯凑过来,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虽然她也知道这是顾淮舟的囊中之物了,但是还想饱饱眼福

“是云先生独创的九转药墨。”

云昭声音发颤,目光落在画面某处被水痕晕开的苔藓上,那里隐约露出半枚小指印。

和她六岁那年,在师父书房打翻药砚留下的印记分毫不差。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泪意,指尖抚过绢布边缘的暗纹。

“是真迹,但需要重新装裱修复。”

话音未落,顾淮舟已举起竞拍牌。

全场灯光突然聚焦在那抹黑色剪影上,将陆明珠惨白的脸彻底淹没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