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如期而至,可自从早上马天宇离开教室后,便再没回来。
林晓一整天都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五味杂陈。
毕竟此事因自己而起,她满心期待着马天宇能重返校园,好让她有机会当面致谢。
转学还不到一个月,班级里已经有两位同学退学了,理由都是家境贫寒,无力支撑学业。
看着这些不太熟悉的同学,落寞地离开教室,林晓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为曾经对父母的抱怨感到深深懊悔。
她不禁担心,马天宇是不是也因同样原因,借这个机会离开了学校。
放学后,林晓回到宿舍收拾行李,望着隔壁一个个空床位,心里空落落的,丝毫没有周末该有的喜悦。
宋宁见她一脸愁容,关切问道:“林晓,放学了咋还不开心?在学校都快憋坏了吧。”
林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可能是舍不得你。”
“你就瞎编吧。我先走了,周末愉快!” 宋宁对周末充满期待,尽管生活艰难,但只要周末回家,父母总会想方设法做些好吃的,改善生活。
很快,宿舍里就空无一人。
校园里热闹非凡,同学们像逃离困境一般,大包小包地匆匆冲出校门。
林晓离校时,校园里已没几个人了。她瞧了瞧天色,赶忙加快脚步,生怕天黑了,母亲会担心。
从学校到村口,直线距离并不远,可山路崎岖,沟沟坎坎,路程一下子变长了。
爬上最高的山坡时,林晓停下脚步,放下东西,眺望远处的群山。
山的那一边,便是外婆家。打记事起,她只去过几次外婆家。路途遥远,翻山越岭,得走上大半天,还是等她长大些,父母才带她去的。
每次去,外公外婆都会大方地拿出他们珍藏的好东西,像核桃、红枣,那时的林晓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天天盼着能再去外婆家。
可上了中学后,去的机会越来越少。父亲整日忙碌工作,还要处理家里琐事,母亲要照顾妹妹,林晓便不再提去外婆家的事了。
昨晚,林晓梦到了妹妹,妹妹的哭声让她心疼不已。
她心想,但凡生活能过得去,谁不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呢?自家一大家子,难道就多妹妹一个人吗?越想越气,她觉得母亲不该把妹妹送走。
从坡上下来后,林晓一刻没停,一口气跑回了家。
到家时,没看到母亲,只有奶奶坐在门口悠闲地聊天。奶奶见她回来,连问都没问一声。
林晓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径直走进屋里。前几次周末回来,林晓都会热情地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可他们总是冷冷回应,有时甚至懒得搭理,这让林晓心寒不已。
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像母亲那样热脸贴冷屁股,你们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们呢,包括那几个叔叔和姑姑。这么一想,林晓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林晓放下书包和行李,找遍了屋子也没看到母亲。
她站在院子里大声呼喊,却没人回应。无奈之下,她走到门口,看了眼两位老人,问道:“奶奶,您知道我妈去哪儿了吗?”
奶奶眯着眼,故意装作没听清,说道:“你说啥?我听不清楚!” 说完又闭上眼,不再吭声。
林晓心里窝着一团火,不想再自讨没趣,气冲冲地走了。
林晓找遍了半个村子,都没见到母亲的踪影,只好又回到家。
天色渐暗,几个叔叔和姑姑都回来了,看到她,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林晓实在等不及了,问二叔:“二叔,您见到我妈了吗?”
二叔正为娶媳妇的事发愁,心情糟糕透顶,看都没看她一眼,含糊说道:“好像在北坡的地里。”
林晓去过北坡一次,知道路很难走。
她望了望外面,不禁为母亲担心起来。咬咬牙,决定到村口看看母亲回来了没。
林晓一口气跑到村口,哪有母亲的影子?村口风很大,野草和烂柴被吹得沙沙作响。
林晓望着小路尽头,一片漆黑,担心得快要哭出来。
她心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无助之下,她朝着黑夜大声呼喊:“妈!妈!妈!” 声音瞬间被风吞没在夜色中。
她有些害怕,想往回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
林晓心中一喜,赶忙喊道:“妈!是您吗?”
声音里带着快要哭出来的急切。“是我,你咋一个人跑出来了?” 安然听到女儿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道。
林晓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急忙跑过去。只见母亲背着一大捆草,艰难地走着,她想帮忙,却被母亲拒绝了。
安然见到女儿,心情好了许多,也不觉得累了。
她关切地问:“饿了吧?我一忙,都忘了今天你要回来。” 话语中带着一丝自责。
林晓连忙说道:“妈,我不饿。没看到您,我都担心死了。以后天黑了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夜色中,安然流泪了,只是没人看见。
母女俩回到家时,一家老小都已吃过饭,有的在聊天,有的回了屋,还有的在争吵。
安然早已习惯,什么也没说,把那捆沉重的草放在地上,洗了洗手,便带着林晓来到厨房,点亮了灯。
锅里的饭已经凉了,盘子里还剩一点萝卜。
林晓嘟囔着:“妈,这咋吃啊!” 她对家人不等母亲回来一起吃饭感到不满。
安然笑着说:“没事,咱娘俩热热就行。” 说着,便一屁股坐在灶前,点着了火。
这顿饭,林晓吃得心里难受,可母亲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煤油灯忽闪忽闪的,本就昏暗的光变得更加迷离。林晓原本还想就妹妹林丽的事,抱怨母亲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