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章——3123
破晓时分：一个工程师的逆袭之路
1978年，考绿君子中专学历的助理技术员，在连续奋战三昼夜的工地上，被宋专家紧急召见，意外获知破格晋升工程师的喜讯。从“考绿君子”到工程师，他跨越七级职级鸿沟，凭借《水平爆扩顶管》技术成果震动冶金部，更在党委扩大会上力排众议，以实践成果对抗学历偏见。当政策春风吹散资历阴霾，主人公在“升官不发财”的年代，用工程师证书与政治待遇叩开职业新篇，却以“唯工唯匠”的信念，将荣耀归零于技术初心。故事以“阳光洒身”的意象，映射特殊历史转折下技术人才的突围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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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缕阳光
二队人事有些变动，何盛德书记调公司任副经理（副处级），闾铠队长因为年纪大了调公司行政科科长（他原本就是正科级），宋专家1978年初从攀枝花调回武汉1700到二队任队长，又成为我的直接领导。
[注]宋专家——宋洪凡：东北籍资深老木工，手艺精湛。但从外貌看，武人文相，倒像是个眉目清秀的知识分子，因干劲大、技术好，脑子灵，又有些文化，很早就入了党，后来提了干，由组长、工长、段长、工地主任、干到正科级，并且还出国参加了援助越南建设专家组，大家都称他为宋专家。参见《出道马鞍山第96章~第97章铁轨下的暗战和第98章~第99章三线记忆……》
我在工地夜以继日加班，已经连续作战三天三夜了。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与时间赛跑，探照灯的光柱下赶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掌心磨出的血泡在手套里破了又结痂，汗水浸透了三套工装，此刻手表指针已转过三个昼夜轮回，我仍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混凝土连续浇筑的轰鸣声中持续运转。
宋专家风尘仆仆穿过工地扬尘，急匆匆赶到工地，工装裤泥浆斑驳还沾着草屑。他冲到我面前单手扶着安全帽喘粗气，顾不得整理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突然攥住我的臂膀连声喊：“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专注现场工作，漫不经心地问。
“你停会儿，听我说。”宋专家捋捋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批啦！批下来啦！”。
“今天刚刚开完干部会，你加班一直守在现场没能参加，我一听到宣布，就赶过来……”
“宣布了什么？”我不以为然地问。
宋专家拉着我到一个僻静处：“宣布你晋升工程师啦！”
我惊呆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什么？什么？……工程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老领导跟我开玩笑呢，我心里想。
“你是工程师啦！”
“我！是工程师？这怎么可能！”
“虽然，政治部调查和征求意见时，我投了赞成票，我也认为不可能。但是今天的干部会确实宣布了，我听的真真的。这回科技政策的阳光幸运的照到你的身上。” 宋专家两眼泛着自豪和欣喜的亮光，激动的摇着我的手，好像幸运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梦想不是更多的鲜花和掌声，而是你尊敬的人能够喊出你的名字；梦想不是更多的得到什么，而是关心你的人从心里为你骄傲为你自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宋专家收留了我； 在二工地生产组任组长时，是他支持了我； 在遇到问题时是他鼓励着我……我激动得不知所以： “谢谢宋专家，没有您这个好领导，就没有我的今天……谢谢您！谢谢您！”
“谢我？我可不敢‘贪天功为己有’！要谢，你得谢组织，谢党，谢公司！ 我只不过是在基层单位推荐意见上，实事求是地签署了我的推荐意见而已。”
“那我还是要谢谢您，没有您的推荐，谁知道二队还有个考绿君子。”
宋专家摇着手，那还是公司领导高瞻远瞩：在公司党委扩大会上当讨论到推荐你为工程师时辩论的可激烈了！
是何盛德副经理历数你在工程技术上的积累，在施工组织上的创新，在实际工作中的磨练，一步一个脚印的业绩，对公司对工程的贡献……说明推荐你的依据。
宋专家：我原来对何盛德还有些意见，不服他的气！我总认为他只是一个‘政客’，要不怎么会得到一个‘何政委’的雅号！他对一个技术人员细致的观察，精准的把握和政策水平，让我刮目相看；
宋专家接着说：在一片激烈的辩论声中，是党委书记仰琪钧坚持原则，说服大家，一锤定音！他说：“推荐考绿君子，评工程师，必须依据国家政策和评定标准。是的，按学历考绿君子是中专，确实不够。但是考绿君子一直坚持在实践中的学习，他的技术基础和理论知识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支援设计院工作，设计院也给与很高的评价，建设总公司的各个技术部门也是认可的，重要的是在他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贡献，特别是他不仅仅解决了攀枝花轨梁厂的技术难题，而且，其《水平爆扩顶管》技术，还被冶金部列入冶金基建系统建国28年来的重大科学技术成果！这是冶金部对他的认可！他的成果还被刊登发表在《冶金建筑》杂志上，这是对他学术上的认可，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客观事实，这符合国家政策，符合广开才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破格条件评定标准和规定……我赞成推荐考绿君子，上报指挥部审批。 你们不服气，有意见，这很好，说明大家都有技术进步的要求！现在，就像是打擂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你们也把你们的业绩和成果拿出来，亮一亮，摆一摆！我们都会毫无保留地推荐到指挥部。我们单位的科技人才越多，我这个书记也越光荣。……”
宋专家目光灼灼，话音里翻涌着难抑的振奋，据说：\"总指挥部那场关于你工程师任命的论证会堪称唇枪舌剑。他们拿着国家政策白纸黑字逐条比照，既作纵向历时性追溯，又展开横向跨领域比照，最后硬是援引特殊贡献人才破格擢升条款......\"他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之言，\"你这株劲松，终究还是在政策红线的岩缝里扎下了根！\"
一不留意，一不留心，一不留神，不经意间，一缕阳光洒在我的身上，竟然实现了我的工程师梦！原本不可能的事，却在我的身上发生，生命中不经意的妙趣，或是不可承受之轻重，其实它伴随着你的每一天，它是通过每一个平凡细节的沉淀和积累，聚微成珠，聚沙成塔……我的脑子有乱，五味杂陈，听着宋专家的讲述，我不知该说什么……
宋专家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走神，又像是透视了我的内心，他说：“我知道，工程师是你的梦想，何曾又不是每个技术人员的梦想？我到现在都还梦想着我能成为一名工程师呢！也许我到退休也不能实现这个梦想，但这个梦还在我心中。你是幸运的！不要辜负了幸运的眷顾，梦想是一缕阳光，驱散你前行的雾霾；梦想是一泓清泉，洗净你心中的铅华。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个工程师，但这只是组织上对你的认可，你要想成为一名工程上认可你，工匠们认可你的‘工程师’！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追吧，唯工！唯匠！唯‘工匠精神’展开梦想的翅膀去追吧！只有勇敢行动，坚持不懈，善于思考的人，才能进入梦想‘工匠’的辉煌殿堂！”
“是的，我是幸运的！决不能辜负幸运的眷顾！梦想是一缕阳光，驱散你前行的雾霾；梦想是一泓清泉，洗净你心中的铅华。以此为零点，以此为起点，重新追吧，唯工！唯匠！唯‘工匠精神’展开梦想的翅膀去追吧！只有勇敢行动，坚持不懈，善于思考的人，才能进入梦想‘工匠’的辉煌殿堂！” 我反复咀嚼着宋专家的话，把宋专家的话在默默地刻印在心中。
画外音：
哇！考绿君子，你一下由助理技术员16级（工资37元\/月）破格连跳七级，跳到工程师9级（工资88.5元\/月）你可发大财啦！
发财？没有，没有！发什么财！
国家经济处于困难时期，就连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都没有工资，一直是农村户口，靠在老家计工分挣收入和生活费；吴桂贤担任国务院副总理期间也是拿她原来西北国棉一厂的原工资，既没有涨工资，更没有发财！
每当有人问起我的级别时，我自嘲开玩笑地说：“国家2级工程师”，因为我的确是国家2级工人工资。职称也是杠杠的，是国务院科学技术干部局颁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工程师证书。
那时是“升官不发财”的时代！讲究的是为人民服务！讲究的是奉献精神！讲究的是劳动不计报酬，工作不讲条件！工资还是原工资，工作担当却是工程师的责任！当然，工程师的荣耀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还可以享受工程师的政治待遇，例如，可以阅读科级干部的文件，参加科级干部的会议……等等。
至于工资调整，那是改革开放若干年后的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