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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身形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惊疑与慌乱。她想开口反驳,却一时语塞,脑海中飞速闪过安希这些年种种反常之举。

昔年那个温婉聪慧、体贴入理的四公主,何时开始变得暴躁多疑、喜怒无常?她记得安希曾当众斥责过女官无故怠慢,又曾深夜惊梦,惊恐尖叫,自言自语,甚至连皇上也曾私下叹息,说这孩子性子变得太过偏激,不复往昔温顺。

德妃嘴唇颤抖,低声喃喃:“可她……她是我亲生的女儿,我怎会……怎会没察觉……”

婉妃目光幽深,声音如细雨般轻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正因为是亲生骨肉,才让人最容易放松警惕。毒入心智,日积月累,表面无伤,实则已成根骨之患。

德妃娘娘,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安希公主在重阳宴后高烧不退,服药无效,却在皇后特意寻人请来神医赠药后才渐渐恢复?”

德妃脸色骤变,低呼出声:“你是说……那时她就已……”

婉妃缓缓点头,语气柔和却坚定:“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往日不曾细想而已。如今线索拼凑成形,才惊觉深宫之中,竟早已布下杀机。”

殿中顿时陷入死寂。

火焰般的烛光跳跃在精雕细琢的金漆龙柱之上,仿佛映照着每位妃子心头翻腾不已的暗潮。空气仿佛凝固,连那熏香的气息都带着几分灼烫,令人难以喘息。

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接过信封的几位妃子,此刻再无迟疑。婉妃所言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心头。她们脸色各异,却异口同声地靠近那锦盒,一封封雪白的信札,如今竟仿佛成了照见命运的镜子。

华妃第一个伸手接过信件。她平日里泼辣强势,此刻手却在微微颤抖。信封上赫然写着她的闺名,她咬紧牙关撕开封口,一目十行扫过信纸,原本艳丽的面容迅速褪色,如覆寒霜。

“这……这不可能!”她喃喃低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踉跄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婉妃却只是淡淡望她一眼:“三年前您嫡姐突然病故,您是否真信那是一场‘急症’?”

华妃脸色惨白,双唇紧咬,不语,却已是默认。

荣嫔手指缓慢滑过自己那封薄薄的信,仿佛害怕一旦拆开,整个人生都将颠覆。她终于撕开了那层纸封,细细阅览,不多时已泪流满面。

“那年宫宴之夜……竟是她下令……”荣嫔的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我还以为是我的疏忽……原来我的胎……是她不要我生……”

她一语未尽已泣不成声,几位宫女上前搀扶,她却固执地不肯倒下,直挺挺地站着,像是一根被雷击却不愿倒下的枯木。

柔妃拆信的动作则更为冷静。她自幼书香门第出身,善隐忍,惯于将情绪压在心底。可哪怕她一字一句地念着那张信纸,面上再无表情,眼中却渐渐燃起了愤怒的烈焰。

“她买通的是我的贴身嬷嬷,”柔妃冷声开口,“我娘家寄来的书信,全被人调换烧毁……难怪这些年,家书断绝,竟是被她封死了我的退路。”

她狠狠攥紧信纸,指节泛白,那一瞬间竟连身旁侍女都不敢靠近。

丽妃看完信后竟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她呆呆地看着空中,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呢喃道:“我父亲……我父亲不是战死沙场……他是……他是被借刀杀人……”

她的眼神中透出惊愕与不甘,胸口剧烈起伏,几欲晕厥,若非宫女及时扶住,恐怕已当场跌倒。

与此同时,其他妃嫔也纷纷拆信。

——敬嫔本已满身伤痕,如今信中内容更是将她最后一丝侥幸摧毁殆尽,她咬牙切齿,低声嘶吼:“她竟以为我永远不会开口?她毁我清誉,还诬我用‘七乌香’图谋不轨!原来她怕我看出真相,便先下手为强!”

——慧贵人年纪尚轻,手中信纸掉落在地都不自知,只怔怔道:“那年我母亲车驾坠河……其实是皇后派人移了桥桩?”

那一刻,屋中没有争执,没有哭喊。

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在逐渐酝酿。

那一封封信,不只是文字,更是一道道血淋淋的刀痕,撕开了深宫妃嫔们多年不敢直视的真相。她们的眼泪和痛苦在瞬间化为怒火,烧灼着心头每一寸柔软。

婉妃端然立于众人之前,目光扫过她们愤怒、绝望与悲恸交织的脸庞,声音轻却斩钉截铁:

“姐妹们,今日非我一人起事,而是你我共举之时。昔日她对你我做过的,今日——我们亲自讨回来。”

众人听罢,不约而同地抬头。

殿内烛火轻颤,仿佛也感应到这股蓄势待发的怒意,光影在妃嫔们脸上投下斑驳深痕,映出每一双燃烧着的眼睛。

一瞬的沉默之后,华妃率先站出一步,眉眼间已无先前的战栗,取而代之的是久未显现的锋芒:“婉妃娘娘说得对。我们已退让太久,忍让太久,今日若仍噤声,那我们曾失去的亲人、骨肉、清誉……便都白白葬送了。”

她将那封信狠狠甩在案几上,纸张“啪”的一声炸响,宛如擂鼓。众妃纷纷惊觉,她的语调中不再是恸哭,而是怒火滔天。

“我愿随婉妃,讨回一个公道!”

荣嫔擦去泪水,眼中泣痕未干,却已恢复一分冷静与坚毅。她轻声开口,却字字清晰:“皇后害我至此,我曾怨天地不公,怨命运薄凉,却从未想过,原来同我受害的,竟还有你们……若我们联合一心,她再权势滔天,也未必不能撼动。”

柔妃点头附和:“是时候让她知道,我们不是她可以随意碾压的棋子。”

敬嫔神色冰冷,一步步向前,俯身拾起掉落的信纸:“这些年的忍气吞声,到此为止。若她怕我们开口,那我们就偏要让她听清——她的罪行,终将暴于天下。”

一众妃嫔纷纷站起,不再有退缩的神情。她们的眼神彼此交汇,昔日争宠的心思早已被仇恨洗净,此刻,她们是命运共同体,是背后被阴影扼住咽喉的幸存者。

只有德妃一人仍未动弹。她双手紧握,指尖陷入掌心,嘴唇已无血色。她低头不语,身影微微发颤。

婉妃缓缓走近,在她身前站定,语气轻缓:“德妃娘娘,您是最不愿相信的那一个,可这恰恰说明她算计之深。安希是您的骨肉,您比谁都希望她好,可她现在已经……。”

德妃眼眶泛红,闭上眼,眼泪悄然滑落。良久,她一字一顿,艰难开口:“如此,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