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库?\"王谦差点被面片汤呛到,\"什么军火库?\"
老周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掏出烟袋锅子点上:\"据赵大虎交代,他爷爷当年是伪满的矿警,负责看守西山金矿。日本投降前,把一批来不及运走的军火藏在了矿洞里,还画了张地图...\"
\"就是这张?\"王谦掏出那张发黄的地图。
老周仔细看了看,一拍大腿:\"对!这个红叉就是藏军火的地方!\"他指着图上那条蜿蜒的线,\"这是条秘密巷道,不在正式图纸上。\"
王谦和李卫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如果真有一整个军火库的武器流落民间...
\"他们怎么知道这事的?\"于子明好奇地问。
\"赵大虎说是收拾爷爷遗物时发现的,\"老周吐了口烟圈,\"本来想挖出来卖钱,结果矿上看管严,偷炸药时被发现了,这才跑路。\"
刘大脑袋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胡闹!那些军火几十年了,早该锈成废铁了!\"
\"不一定,\"老周摇头,\"赵大虎说他爷爷用油布包得好好的,还做了防潮处理。\"
王谦突然想起那把钥匙:\"这是开军火库的?\"
老周接过来看了看:\"像是保险柜钥匙...等等!\"他猛地站起来,\"赵二虎交代说他们还有个同伙,叫马三,是专门搞爆破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这个马三手里还有炸药,而且知道军火库的位置...
\"得赶紧找到他,\"王谦站起身,\"不然...\"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派出所的玻璃窗被震得哗啦作响,桌上的搪瓷缸子跳起老高。
\"西山方向!\"老周脸色煞白,抓起帽子就往外冲。
王谦等人紧随其后,跳上派出所的边三轮摩托车。两辆摩托风驰电掣地向西山驶去,扬起一路尘土。屯里人被爆炸声惊动,纷纷跑出来张望。王谦看见杜小荷站在人群前,红头绳在风中飘扬,脸上写满担忧。
西山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半面山体塌陷了,露出个黑黝黝的大洞。洞口冒着浓烟,碎石还在不断滚落。几个灰头土脸的人瘫坐在不远处,看样子是附近的村民。
\"怎么回事?\"老周抓住一个村民问。
\"炸、炸开了...\"村民惊魂未定地指着洞口,\"有个生面孔在洞里捣鼓什么,突然就炸了...\"
王谦的心沉了下去:\"马三...\"
李卫国检查了下洞口:\"不是意外,是定向爆破。这孙子把军火库炸开了。\"
\"进去看看!\"老周掏出手枪就要往里冲。
王谦一把拉住他:\"太危险,可能还有二次塌方。\"他指了指地上的脚印,\"马三应该跑不远,我们追!\"
脚印沿着山脊向北延伸,清晰可辨。王谦、李卫国和于子明分头包抄,老周则回派出所呼叫增援。追出约莫二里地,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站住!\"于子明大喝一声,举枪瞄准。
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窜出,慌不择路地往前跑。王谦看清了那人的背影——瘦高个,穿着矿工服,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
\"马三!\"他大喊一声,抄近路追了上去。
马三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他突然从包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别过来!我炸死你们!\"
王谦本能地扑倒在地,预料中的爆炸却没发生。抬头一看,马三手里的竟是个哑弹!趁这机会,李卫国从侧面一个飞扑,把马三按倒在地。
\"放开我!\"马三拼命挣扎,\"那些宝贝是我的!\"
王谦走过去,捡起掉落的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支锈迹斑斑的三八式步枪和几盒子弹,还有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都是伪满时期的日军制式装备。
\"就为这个?\"于子明踢了踢马三,\"差点把山炸塌了?\"
马三狞笑着:\"你们懂个屁!下面还有更多...\"他突然闭嘴,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
老周带着增援赶到时,马三已经被捆成了粽子。看到缴获的武器,老周的脸色更加凝重:\"得彻底搜查那个军火库。\"
回到派出所,王谦把审讯结果告诉了等候的杜小荷和刘玉兰。两个姑娘听得目瞪口呆,刘玉兰甚至忘了给于子明擦脸上的灰。
\"这么说...\"杜小荷咬着嘴唇,\"那些野猪和老虎的异常行为...\"
\"很可能是被爆炸声惊扰的,\"王谦点点头,\"尤其是那只老虎,它腿上的伤...\"
刘大脑袋拄着拐杖过来,独眼里闪着精光:\"我去看了那个军火库,至少还有十几箱武器没搬走。\"他压低声音,\"最麻烦的是,有箱手榴弹不见了...\"
王谦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仿佛被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地穿透。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箱手榴弹,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场景。如果这箱手榴弹被不法分子拿到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赵大虎面色凝重地交代道:“老周走过来补充说,他们之前已经偷运了一批出去,卖给了一个叫‘老刀’的贩子。”
“老刀?”李卫国眉头紧蹙,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思索片刻,突然脸色一变,“是不是前年那个杀人犯罪团伙的头子?”
老周沉重地点点头,证实了李卫国的猜测:“就是他。那家伙心狠手辣,专做非法武器买卖。要是这批军火落在他手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王谦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他原本只想过着简单而安稳的生活,每天打猎、盖房,然后娶个媳妇,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可如今,他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样一场麻烦事。
“谦哥……”于子明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咱们还管吗?”
还没等王谦回答,老周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说:“小王啊,这事真得靠你们狩猎队了。山里的地形你们最熟悉,追踪也是行家……”
杜小荷的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去,轻轻地握住了王谦的手。她的指尖传来一阵凉意,仿佛能透过皮肤渗进他的骨髓。王谦心里明白,她的担忧如同这片夕阳下的阴影一般,笼罩着他们。
上次追捕逃犯的时候,王谦就差点失去了一只耳朵。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杜小荷的担忧并非多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然而,在这紧张的时刻,王谦还是决定要去面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们配合,但是得有个计划。”
夕阳渐渐西沉,派出所的院子里拉起了电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围坐在桌前的人们。王谦、李卫国、老周,还有县里来的公安,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张放大的地形图上。
这张地图详细地描绘了周边的地形,每一条山沟、每一座山丘都清晰可见。县公安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沟,严肃地说:“老刀最后出现在这一带,据线报,他准备往边境跑。”
王谦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位置,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对那片区域再熟悉不过了——黑瞎子沟,那里的地形异常复杂,不仅有茂密的树林和崎岖的山路,还有不少废弃的猎户小屋,这些都为老刀提供了很好的藏身之处。
“明天一早就出发,”老周猛地一拍桌子,“县里派了五个人,加上你们狩猎队,应该够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决心,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夜深了,王谦婉拒了留宿派出所的好意,执意回屯。走在月光下的山路上,他的思绪乱如麻。明天又是一场恶战,而新房上梁的日子近在眼前...
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门槛上——是杜小荷。月光照在她清秀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怎么不睡?\"王谦挨着她坐下。
杜小荷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坐着,听着夜风吹过新房的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初六...\"杜小荷突然开口,\"能赶上吗?\"
王谦知道她问的是上梁的日子。按照习俗,上梁当天要宴请全屯,也是正式下聘的日子。他搂紧她的肩膀:\"能。\"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杜小荷的肩膀微微放松。她掏出个红布包塞给王谦:\"拿着,明天...小心点。\"
王谦打开一看,是把精致的铜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我奶奶传下来的,\"杜小荷小声说,\"能辟邪。\"
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远处,西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明天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此刻,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