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节度使衙门议事堂。
夏淮安坐在主座上,面前的长案铺着一张巴州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皇亲国戚的庄园、田产和商铺。朱砂勾勒的线条如血管般蔓延,每一处标记都代表着大乾皇族在巴州盘根错节的势力。
周主簿立于一侧,手中捧着一叠账册,低声道:“东家,查实了。巴州境内共有皇亲七家,宗室勋贵二十三户,名下田产合计一百八十万亩,商铺六百余间,存粮不下二百万石,封地面积更是不下八百万亩。”他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敲击,“其中仅福王一户的封地就超过三百万亩。”
夏淮安冷笑一声,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指甲在福王府的位置刮出一道白痕:“一百八十万亩田……巴州百姓人均不足两亩,这些蛀虫却坐拥如此多的土地,吸干了百姓的血汗!”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仿佛能砸穿脚下的青石板。
议事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查中萍、查中高、沈纨音、李山林等人肃立两侧,目光炯炯。查中萍的军装上还沾着清晨带兵晨练时的尘土,沈纨音的医护服袖口隐约可见暗红斑驳——那是为受伤百姓包扎时沾染的血迹。
“传令!”夏淮安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中的水面泛起涟漪,“即日起,华夏军查封所有皇亲国戚府邸,没收其全部田产、商铺、粮仓!凡有反抗者,一律拿下!三日内,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巴州境!”
他的声音在堂内回荡,窗外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咱们华夏团的目标之一,就是消灭皇权!”夏淮安的手指划过地图,像一柄无形的刀割开那些朱砂标记,“将皇亲国戚资产没收、驱除巴州,就是消灭皇权的第一步!”
夏淮安环视众人,声音突然放缓:“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百姓受皇权至上思想禁锢太久,可能会有不少阻力。咱们一定要速战速决,趁着老百姓和封建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用力的凌空挥舞拳头:“用雷霆手段,把这些皇亲国戚全部赶出巴州!”
“是!”众人齐声应道,不少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
消灭皇权,他们真的要走出第一步!
锦城,雍乐郡王府。
论辈分,雍乐郡王是大乾皇帝的堂叔,封地在巴州,虽无实权,却靠着皇亲身份横行霸道多年。王府占地百亩,朱门高墙,门前蹲着两只白玉石狮,威风凛凛。
然而今日,王府大门却被一队华夏军士兵撞开。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雍乐郡王府!谁敢放肆!”管家带着一群家丁冲出来,手持棍棒,面色狰狞。
查中萍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拿下!”
数百名华夏军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前,三两下便将家丁们按倒在地。管家还想挣扎,却被查中萍一脚踹翻,踩在脚下:“雍乐郡王呢?让他滚出来!”
“王爷……王爷不在府上!”管家脸色惨白,声音发颤。
“不在?”查中萍冷笑,“那就搜!”
士兵们冲入王府,不多时,便从后院的密室里揪出了瑟瑟发抖的雍乐郡王。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爷,此刻衣衫不整,满脸惊恐,哪还有半分皇亲的威仪?
“你们……你们这是造反!本王要上奏朝廷,诛你们九族!” 雍乐郡王色厉内荏地吼道。
查中萍懒得废话,直接一挥手:“带走!”
类似的一幕幕,在巴州各处皇亲王府中发生。
有华夏军这个武装组织出手,查封行动非常顺利,但夏淮安很快发现,许多百姓对“抄家皇亲”一事心存疑虑。
周主簿快步走入议事堂,手中捧着一叠密报,眉头紧锁。
“东家,情况不妙。”周主簿将密报摊开在案上,声音低沉,“巴州多地百姓对咱们查封皇亲国戚家产一事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偏远郡县,不少百姓私下议论,说咱们‘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夏淮安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周主簿:“具体说说。”
周主簿翻开第一份密报:“巴东郡有百姓偷偷给被查封的王府送米送菜,甚至有人跪在府门外哭诉,说‘皇亲贵胄岂是草民能欺’。”
他又翻开第二份:“攀花县有乡绅暗中散布谣言,说咱们华夏军‘不敬天子’,迟早遭天谴,不少百姓信以为真,连咱们分发的土豆种都不敢种了。”
第三份密报更令人心惊:“锦城以西的青山县,甚至有百姓自发组织‘保皇会’,声称要‘护佑皇族血脉’,暗中联络被咱们驱逐的皇亲,准备闹事。”
夏淮安听完,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
周主簿忧心忡忡:“东家,若不尽快解决,恐怕会酿成大患。尤其是那些乡绅和皇亲,他们表面上顺从而不敢反抗,暗地里却在煽动百姓,破坏咱们的新政。”
夏淮安站起身,沉思踱步。
“周主簿,你知道百姓为何会如此吗?”他问道。
周主簿思索片刻:“百姓愚昧,被皇权思想荼毒太深。”
“不全是。”夏淮安摇头,“百姓不是愚昧,而是被驯化了。千百年来,他们被灌输‘君权神授’、‘皇权至上’的思想,早已习惯跪着生活。咱们突然让他们站起来,他们反而害怕。”
他转身看向周主簿,目光坚定:“所以,咱们要做的不只是推翻皇权,更要破除百姓心中的枷锁。”
“如何做?”周主簿问道。
夏淮安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依靠百姓!和大乾朝廷相比,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心系群众,没有脱离群众,因此,咱们要深入群众,用百姓听得懂的话讲道理。”
“百姓不识字,但听得懂故事。”夏淮安说道,“组织说书人、戏班子,把‘皇亲欺压百姓’、‘百姓反抗暴政’的故事编成戏曲、评书,在各地巡演。要让百姓明白,皇亲国戚不是天生的贵人,他们和百姓一样,都是人!”
“另外,我们要用事实打破迷信。百姓怕天谴?那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华夏军的‘天雷’比他们的‘天谴’更厉害!”夏淮安冷笑一声,“在各地举办‘科技展示会’,演示蒸汽机、改良农具、青霉素治病,一方面普及教育,另一方面让百姓亲眼看到,咱们的‘神仙手段’才是真正造福百姓的!”
“还要树立新榜样,取代旧权威!百姓崇拜皇亲,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更好的榜样。”夏淮安提笔写下几个名字,“表彰那些勤劳致富的农户、工匠,让他们成为新的‘乡贤’。百姓看到这些人过得比皇亲还风光,自然不会再迷信旧权威。”
“咱们要让百姓真正受益,用实惠打破旧观念。光讲道理也没用,百姓最实在。”夏淮安敲了敲桌子,“咱们把皇亲国戚的田,分给百姓种,给百姓发工钱发粮食,让百姓真正尝到甜头。当他们发现,没有皇亲压榨,日子反而更好时,谁还会怀念旧时代?”
“最后,要严厉打击反动乡绅,但区别对待!对那些煽动百姓、破坏新政的乡绅,必须严惩!”夏淮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也要分化瓦解,拉拢那些愿意合作的。告诉他们,只要遵纪守法,华夏军不会动他们一分一毫,甚至还能让他们进入‘商务司’,参与新政。”
周主簿听完,眼中渐渐亮起光芒:“东家,此计甚妙!如此一来,百姓的思想自然会慢慢转变。”
夏淮安点点头:“记住,破旧立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终有一日,百姓会明白——皇权并非天授、皇族也并非天生高人一等!没有人生下来就只能做奴仆,每个人都有向上的通道,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