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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去回禀的时候,谢明扬神色很淡,只说让人将富商的礼品都送过来看看。

果然,这些富商是有钱的,送的礼品都是些滋补的品。

甚至有好几个,祁仪征都赞叹不已。

谢明扬让阿什记下名字后,留下了那几个礼品。

晚上的时候,就让人煎了给赵柏月服下。

祁仪征小声蛐蛐谢明扬有点暴殄天物,一下就用掉这么多稀世珍品,太可惜了。

“珍品是因为能救命才叫珍品,命都快没了还留着它做什么”

谢明扬说的义正言辞,让人无法反驳。

------

北域。

温晏宁刚靠近北域城,就被温于归早就安排的人围住了。

“少主,得罪了”

卢开拿着绳索靠近温晏宁。

“干什么啊这是”

青峰上前还准备和稀泥,就被卢开一个眼神制止了。

“回去再收拾你”

青峰吓得向温晏宁求助。

温晏宁面色很平静。

“让将士们先进城休整”

卢开点头,让风尘仆仆的巡回将士们先进城。

看着卢开,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知道肯定是温于归的安排。

“少主这次巡回没出岔子啊,办得很好,怎么看这架势还要受罚?”

小士兵不解问一旁的将军。

将军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带着人进城休整。

“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回大帐”

小士兵才点头。

温晏宁很配合,任由卢开捆上绳子。

要进到温家祠堂的时候,卢开靠近温晏宁,小声叮嘱,

“少主,不要跟大帅争论,好好认个错”

“......”

温晏宁没说话。

祠堂里。

温于归和几个年长的将军已经在了。

温晏宁刚进来,温于归就黑着脸呵斥一声。

“跪下”

温晏宁顺从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温家祠堂很大。

他娘亲的牌位此刻就摆在上面。

上千个牌位,有的一个牌位上甚至写的都是一家人的名字。

温家的人,大都是死在了战场上。

为国为民,中都的贵族却杀了他的娘亲,甚至尸首都没能带回来,所以他娘亲的坟墓里至今都是空的。

哗啦一声,温于归将盘中的书信一股脑倒在了温晏宁的面前。

“我竟不知道我的好大儿,居然有胆子私自跟庆王联系!!”

温于归手中的蟒鞭啪的一声就打在温晏宁的背上,倒刺刮下了一片血红。

“唔....”

温晏宁闷哼一声,默认了。

没有铠甲加身,硬生生受了这一鞭。

“我们北域本来生存就艰难,不跟任何中都贵族有瓜葛,是温家的底线”

“你私自勾结庆王,你想干什么?!”

温于归气得火冒三丈。

温晏宁连连受了几鞭,才跪直了,盯着唐雨眠的牌位。

“娘说,遇到心爱的人,要不顾一切守护她”

啪的一声。

温于归一巴掌扇在了温晏宁的脸上。

温晏宁有些发愣,温于归的手也有些发抖。

他对温晏宁很严厉,但是很少动手打他,因为这个儿子很懂事,也很早熟,他很心疼。

“......”

他一下说不出话来。

温晏宁咽下口中的血渍,跪得笔直。

“我说过,要带她回北域”

温于归恨铁不成钢。

“你拿她当宝贝供着,不惜让我们整个温氏去陪葬!”

“好一点,人家把你当个儿时的哥哥”

“不好一点,你给人家提鞋人家都嫌弃你是草莽鲁夫!”

温于归说话不留情面。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答应要跟小郡主订婚,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是不是答应庆王什么条件了!”

温晏宁没回答。

是,他的确答应庆王一些条件了。

镇北王自从撤离中都以后,看起来不问世事,其实不然,他是曾经作为帝王培养的人,还差点就登上了王位。

他没机会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就把主意打到了秦家新扶持的庆王身上。

庆王得他真传,比起太子来说,更有帝王之相,也更有气魄。

温家驻扎北域,粮食一向由北盘山的粮城提供,北盘山的粮城由秦家和赵家掌握。

可温于归与中都关系并不好,时不时需要镇北王从中斡旋。

温于归自然知道镇北王想利用边防军力助长庆王的优势,但是他跟镇北王接触就已经违背祖训了,虽然嘴上说让温晏宁跟镇北王的儿子们交流。

心底并不愿意让温晏宁与他们过多接触。

大都只是逢场作戏。

可一次大宴后,镇北王的小郡主居然对温晏宁一见钟情,非温晏宁不嫁。

一时之间,温晏宁要娶小郡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温于归每次只说,别乱说话,败坏人家郡主的名声。

可很显然,镇北王府没有作任何回应,就是希望这个事情人尽皆知。

从温晏宁打算与小郡主订婚就能看出,温晏宁与庆王的交易就是,用这段联姻来稳固两人的结盟。

“父亲,她在中都过得很艰难,儿不愿让她整日都受人监视”

“也不愿世人误会她,不愿让她不开心”

温于归看着跪着的儿子,眼睛有些发涩。

但是温晏宁的话也深深触动了他。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么跪在他的父亲面前,说他不愿意唐雨眠在中都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他要带唐雨眠来北域。

可最终,唐雨眠永远留在了中都,到死都没能出中都一步。

“即便他只把你当哥哥?”

“即便她只把我当作哥哥”

“即便你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即便不值一提,儿也要给她自由”

温晏宁的眼尾泛红,眼底都是坚毅。

温于归气得手都在发抖。

气氛僵持不下,温于归的鞭子毫不留情,落在温晏宁的脊背上。

“大帅,算了吧”

一旁的老将军叹了口气,劝他。

温于归也曾这么在这个祠堂被打得遍体鳞伤,在雨夜里跪了几天。

“是啊大帅,这小子有您年轻时候的犟性”

温于归眼眶通红,看着温晏宁。

心里一片酸涩。

温晏宁太年轻了。

他不知道中都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不愿意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但是看着儿子这副坚定的样子。

他几乎要疯了。

“我当时不该送你去东南”

最终,温于归覆面,瘫坐在椅子上。

温晏宁那晚,顶着背上的伤口,在祠堂跪了一晚。

老将军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都来劝他服软,但是温晏宁只是摇头。

“我希望她来北域的时候,父亲能欢迎她”

他说。

最终,没人劝得了他。

温晏宁在祠堂跪了多久,温于归的灯就亮了多久。

两父子太像了,都在等着对方低头妥协。

可作为父亲的温于归,始终对儿子偏爱些,第三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

“你是你,北域是北域,若是要牵扯北域,就凭真本事坐上大帅的位置再说”

温晏宁,从此被连降数个等级,编入了斥候营,做了最前线的兵。

在他看来,这不是惩罚,是温于归给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