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几日是小公子的生辰,小姐让我们送今年的生辰礼来”
温晏宁沉默着,面色紧绷。
谢遇又拍手,又有人端了六七个箱子进门。
谢遇一一打开。
“小姐说这是补的之前的生辰礼”
看着箱子里那些做工精良的衣袍,靴子,或者是玉冠什么的,众人看向温晏宁的目光多少有些异样。
温于归余光瞥了眼温晏宁。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大小姐了”
温于归笑着,让人都一一收下了。
温晏宁一言不发,攥紧了拳头,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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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时候,宴会终于结束了。
温晏宁收到命令,送谢遇等人出大帐。
几人寒暄着。
等走得离大帐远了些,谢遇眼疾手快,趁没人注意,快速将一个东西塞进了温晏宁的手里。
温晏宁也心照不宣将东西揣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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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帐的时候,温于归正在看谢明扬送来的东西。
见温晏宁进来,他看了温晏宁一眼,便叫人将箱子都抬走了。
温晏宁看着箱子从自己身边过去,紧抿着唇。
“怎么?”
温于归看他一眼,解下身上的铠甲。
“劝你别再做那些不着边际的白日梦”
“.....”
“她之前是中都贵女,如今是中都谢家的主君,是个连赵钦图见了都得低头叫声谢大小姐的人”
温晏宁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温于归也不忍心,语气软了些:“儿啊,你们不是一路人,之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谢明扬如今是权力中心的人,处于那个旋涡里,即便是真的站上顶峰,十年之后呢?
宁莫天手下,谁能活?
“我知道你记着年少时的情谊,不愿意让她在中都,可她已经选了中都了,出不来了”
“我知道...”他语气很淡。
“我们若跟她牵扯再深,十年以后就是我温家的灭门之时”
“你阿娘已经没了,你若是再因此....”
温晏宁眼眶已经红了。
“孩儿知道”
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
“早点回去休息”
温晏宁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军帐外的士兵们见他出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略含深意。
温晏宁只面色如常回了自己军帐。
外面的士兵们都在窃窃私语。
“你说这谢家大小姐送这么些东西给小少主做什么?”
年轻的小士兵问一旁烤火的几个人。
“还能干什么,讨好不了大帅,就以小时候那点情谊企图拉拢少主呗”
“不会吧,我听他们说做工都可好了”
“什么不会,你别看她在中都现在是声名鹊起,可迟早都要死的,现在讨好少主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替她采极寒草”
小士兵挠挠头,嘿嘿一笑。
“你年纪小,不懂那些中都人的弯弯绕绕,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就是,我们少主日后是要与小郡主成婚的,生辰礼还轮得着她操心?”
“就是,要送早就送了,还非等等觉醒之后来送,这目的性太明显了”
小士兵垂着头,巴拉着地上已经干硬的土,闷闷道:“原来是这样”
“那可不”
“你没听说吗,她为了争遗产弑母,心黑着呢”
“天哪”小士兵长大了嘴,不可思议。
“那可不,要不是因为她觉醒,早就送进大牢了”
几人又开始说中都的人把人命看得多么低贱,就因为谢明扬觉醒个千机引,就将她的罪都抹掉了。
中都的冷漠和冰冷,此刻让小士兵对中都的向往,彻底破灭了。
“再说了,她一双鞋都价值连城,要真记挂少主,怎么不送些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送些衣物顶什么用?”
几人都觉得此人说的十分有道理。
几个人又开始聊别的,大都是骂中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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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晏宁除了身上的甲胄,打水洗漱。
洗完脸后,少年的脸上还有水珠,冒着热气。
之后又处理剩余的军务。
夜已经很晚了,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仰头看着大帐的顶。
夜里又下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顶上的雪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
他终于翻身下床。
黑暗里摸索着找到换下来的衣服,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到谢遇塞给自己的东西。
是一枚活口的扳指,可以根据手指大小调节,做工精细,精铁镶嵌着一块墨黑的玉石,低调又华贵。
他垂眸摩挲着扳指,好半天,扳指还是如愿落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第二天送行的时候,温于归一眼就看见了,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枚戒指,与谢明扬的正是同一块黑墨石打造的。
此时的谢明扬,正把玩着拇指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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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扬已经用过饭了。
夏至和阿什跟她汇报生意上的进展。
谢宏文这一久都在忙着安抚那些长老,顾不得让她去训话。
那些长老现在不敢说她,将气都撒在了谢宏文身上,导致年纪一大把的谢宏文时不时还要去长老堂听训。
明面上他每每附和长老们说一定教训谢明扬,可私下里却让人给谢明扬送了不少好东西。
一边忙着跟世家争那些矿产,一边又想着怎么安抚被谢明扬搞乱的谢家。
现在谢家,人心已经不齐了。
因为谢明扬说的那些话,谢家平日里干活卖力的旁系们都显得很消极。
谢宏文一个头两个大,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偏偏他叫谢明扬一同商议时,还被那些主君们拦在门口,只说谢明扬要休息。
身边带去处理的小辈们,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只知道吃喝玩乐,机灵的年纪又小,很多事情理解不透。
看了一圈,谢宏文气得大发雷霆,又把谢晋业和一众子侄叫到大堂里训斥。
谢明扬听到夏至汇报,一直盯着外面的雪发呆,心不在焉。
“小姐,除了咱们院子的开支,其他房的开支我都停了”
谢明扬淡淡应了一声。
早该停了,孟佳熙月在的时候,二房的开支不是一般的奢靡,从谢明扬账上不知道划了多少钱。
这些钱除了支撑二房的生活开销,孟佳熙月和谢晋伟也要在外面装样子,一个花宴就要花上千两,还有送礼的,每年花几十万不在话下。
谢家的龙武军,每年的开销也要上百万,起初谢家还自己出点,到后面,就直接从谢明扬账上划了。
一想到这事,阿什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好了,产业都散了,要赚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翻看着桌上的账本,阿什唉声叹气。
“唉,都是些不起眼的生意,现在是价值对等,但是长此以往...唉...”
几个先生一言不发在一边对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