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证带上来”
门外的侍卫很快托着几个衣着朴素，身上已经包扎好的男人上来。
几人一进门，见到这么多的世家贵族，一下腿软就跪在了地上，几乎不敢抬头。
谢明扬盯着几人，一言不发。
张正道：“这就是当时参与伏杀二夫人的望江楼杀手，幸得神威军相助，我们才这么快抓住了这伙人”
张正说话很有意思。
他说这个话，意在告诉谢家，他们的确手上有人证，只不过这伙人证是唐家的人找来的，若真是世家之间相互栽赃，跟他们大理寺的可没关系。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戳穿。
世家间的争斗，就是神仙打架，看起来硝烟弥漫的必死局，但是没准人家达成什么协议就能一笑泯恩仇，在他们眼里，人命可没有利益重要。
谢宏文没说话，唐家的也没说话。
啪的一声，张正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你们是受何人指使，胆敢伏杀朝廷的诰命夫人？”
那几个望江楼的人吓得连连磕头，世家贵族的眼神打在他们身上就宛如进了什么魔窟，是装也不敢装。
“求大人们饶命”
“如实说来！”
“小的们也是财迷心窍了，下令的人许了我们五千金让我们杀了谢家二夫人，还说尸体他们会处理干净，让我们不用担心”
怕张正不信，为首的男人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内侍将纸张展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画着谢家图腾的纸张。
勘察证据的官员上前禀告证据来源。
“信纸是轩林院所出的宣纸”
说这话的时候，门外又带进来一人，看穿着，像是哪个店铺的掌柜。
来人跪下就开始说。
“拜见各位大人，小的是轩林院的掌柜，不瞒诸位，我们轩林院出的纸张，只要用我轩林院特有的药水一浸，背后就有编号，每个编号对应了不同的买家，按理来说这客户秘密我们不能泄露，但是涉及到世家大族，小的也不敢隐瞒”
说着，内侍就用药水将纸张浸透，借着烛光，就出现了一个‘十’字。
“为了公允，我等还从各家搜罗不同的纸张，一同染了，请掌柜辨认”
谢明扬书房的纸张自然在其中。
数十张纸张，浸染后都出现了不同的字迹。
那掌柜，一一上前辨认，精准说出了纸张所出的世家。
吓得在场的众人都面色各异。
轩林院是京城纸张生意做得最好也是最大的，平民百姓用不起上等的宣纸，但是下等的纸张轩林院也做的比别家好，价格还一样，因此在京城里用轩林院的纸张是最普遍的。
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这个纸张背后居然有编号，那轩林院要这些编号做什么！？
轩林院在京城虽然纸张生意最好，但是这种遍地皇亲贵胄的地方，属实算不上什么大生意，也没人会猜他们背后有什么猫腻。
那现在轩林院背后每家都有编号，他们就知道每家用了多少纸张，这其中能透露着不少的信息，这是世家大忌！！
“轩林院这是要完了”
一个世子对着旁边的人说着。
“可不是嘛，你看那几位脸色都这么难看”
“是啊，这一开始以为就是个卖纸的店铺，谁知道这背后居然暗戳戳收集世家大族的讯息，这换谁能接受？”
几人边聊边看向上座的几位家主。
轩林院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就是死路一条，但是还是坚定站了出来，必定是所图更大。
比如，可以大胆猜测，轩林院背后就是九大家中其中一位支持的，甩出一个轩林院如果能按死谢明扬，那可一点都不亏。
以兵换帅，赚大了。
“谢大小姐，如今这传消息的宣纸可是你专用的信纸，你可还有要狡辩的？”张正道。
谢明扬起身，长叹了一口气，道：“大人，我房中伺候的人可太多了，谁知道是谁偷了我的纸来栽赃我也说不准，还有，轩林院既然有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纸张的编号，那万一就是这轩林院故意用了与我一样的纸张栽赃我也说不定”
张正有些语塞。
谢明扬继续道：“张大人，一个小小的轩林院，掌握了这么多世家纸张用度，他想干什么？我很有理由怀疑这轩林院就是与他背后的东家栽赃嫁祸我嗷”
张正还没说话，唐家的唐蕴就笑了起来。
声音轻柔，可现在笑起来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场合。
谢明扬见她笑，也不恼，面色很平静，问道：“唐二小姐笑什么？”
唐蕴装作失礼，掩了掩唇，娇娇弱弱，道：“谢大小姐不知道吗？这轩林院可是你们谢家的啊”
此言一出，谢明扬面色没什么变化，但是众人都纷纷看向了谢宏文。
按照谢明扬说的，难不成是谢家自己黑吃黑？自己杀了自己人栽赃到谢明扬身上？
说不通啊，谢明扬要是被定罪，那谢家很大概率也拿不到全部的遗产，岂不是得不偿失？
“哎哟，谢老三，你想干什么啊？”
施雄说话直接，阴阳怪气的，说话也不把门。
众人都不敢议论。
谢宏文冷着脸，浑浊的眼看了唐蕴一眼，唐蕴冲他笑得坦然。
唐戚年道：“谢兄专门找人弄我们世家的底细是想干什么？”
谢宏文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明扬就冷笑一声。
“两位也不要在这里盯着我谢家的东西攀扯，即便这轩林院是我谢家的，一年也顶多产个几万两，区区几万两的生意还轮得到当家主的过问？说不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妄图栽赃我也说不准”
其余几个手头不宽裕的侯爵听着‘区区几万两’几个字，实在是刺耳极了。
不由感叹一声，谢家是真有钱啊。
“冤枉啊”
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争辩：“老奴可是谢家的老人了，主家的几位长老是见过我的，大可请来对峙。”
闻言，谢明扬再次打量他的脸，没见过这个人，她确信。
但是此人笃定几个长老都见过，想必也不会说假话。
此事，是不是有谢宏文的授意也说不准。
“大小姐，您就认了吧”
他恳切，像是真的为了谢明扬着想。
谢明扬盯着他，问：“我确信我没有见过掌柜，掌柜怎么一眼就知道我是谢大小姐？”
“还有，即便是这纸张真的是我书房的东西，也很有可能是丫鬟小厮偷拿了，这纸上只有谢家的图腾，怎么就知道是我谢明扬所画？”
“你既然是谢家的人，应当想办法让我脱罪而不是把我往死里推，都还没证实此画是我所画，你张口就让我认罪，是受了何人指使大可放在台面上说”
谢明扬说话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