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碧华宫内
少女推开洞府石门，晨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恍惚。
碧华宫正在重建。远处，几名女修凌空而立，指尖灵光闪烁，正在修复破损的护山大阵。
倒塌的殿宇废墟间，杂役弟子们来回穿梭，搬运着灵材。
朝阳为这一切镀上一层金边，让这座千年仙宫依旧保持着典雅庄重的气度。
卫牵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的凭证。三个月前，她还是个在田间劳作的凡人少女，如今却成了玄域第四大宗门的核心弟子。
“真的...像做梦一样。”她轻声自语。
记忆回到那个平凡的午后。一袭白衣的凌绯烟踏云而来，说她有仙缘时，她还当是遇到了江湖骗子。
直到被带来碧华宫，看到那巍峨的仙家气象，她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怎样的机缘。
“卫师妹。”
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卫牵丝回头，看见几名内门弟子站在不远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艳羡。
“师姐们好。”她连忙行礼，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师妹这是要去听道场？”为首的女修笑道，目光却一直盯着她腰间的玉牌。
卫牵丝点点头，耳根微微发烫。
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中的探究——就像这三个月来，每个碧华宫弟子看她的眼神一样。
资源、功法、护身法宝……
碧华宫对她倾尽所有，甚至连那些天赋远超她的内门弟子都得不到的珍稀丹药，她都能随意取用。
“为什么？”
卫牵丝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她的天赋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很差。可凌绯烟对她的态度，却像是对待一块稀世珍宝。
这些天时常有弟子对她议论非非——
“听说她连最基本的‘碧华心经’都运转不畅，凭什么得凌长老青睐？”
“嘘……我听说，她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女……”
“听说连小圣女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卫牵丝抿了抿唇，低头快步走过长廊。
她根本想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被碧华宫看中，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卫牵丝抬头望向远处的青山，云雾缭绕间，那座巍峨山脉如巨龙盘踞。
她走在一条由青石所铺的小路上，腰间属于亲传弟子的腰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你们听说了吗？青山主居然和咱们碧华宫和解了！”
几名弟子低声议论着从她身旁走过。
“真的假的？之前不是还打得你死我活吗？”
“最开始我记得青山主帮妖族的，然后又帮我们碧华宫，再然后又跟青鸾宫宫主打起来了，现在又和好了？”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青山重新开放了，据说第一批进入的弟子还能见到青山主本人！”
“这事情好乱啊！”
卫牵丝脚步一顿，心跳微微加速。
“青山主……”
小的时候，妈妈经常会给她讲那个为了爱情，愿意与天下为敌的男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风华绝代？”
貌似听师父说过，自己也是第一批进入青山的碧华宫弟子，那自己能够见到他吗？
卫牵丝有些好奇，她对之后的青山之行，可以说是兴趣满满，她激动的望向远处的青山。
…………
凌绯烟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红纱轻拢，修长的指尖捏着琉璃酒杯，酒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穿红裙娇俏的身影走了进来。
凌绯烟连眼皮都没抬，依旧惬意地晃着酒杯，能够随意进出她的房间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碧华宫的小圣女同时也是楚明的青梅竹马苏映雪。
“怎么，舍得从你那卦象堆里出来了？”
苏映雪面色犹豫，走到她身旁坐下，“师叔，他的大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凌绯烟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楚明？”
苏映雪耳尖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凌绯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小丫头，你可是碧华宫的小圣女，怎么对一个空元宗的小弟子这么上心？”
苏映雪平静答道，“他是我童年的好朋友，我自然会关心一下。”
凌绯烟笑出声来，玩味的看着苏映雪，“好朋友，需要你这么关心？”
苏映雪脸上更红了，她默然不语。
凌绯烟看着苏映雪通红却又故作镇定的小脸蛋，起了兴致，两只手一起揉捏上去。
“放心吧，那个叫叶留云的小子不会欺负你的小男友的。”
苏映雪躲开凌绯烟的咸猪手，皱起眉头，“不要捏了！”
凌绯烟一乐，“没有以前乖了，居然敢反抗师叔！”
两人打闹一番，凌绯烟看着苏映雪笑道，“你的小情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性子，但他的大师兄确确实实学到了，他师父的七八分神韵，滑的很。”
苏映雪疑惑的凝视着凌绯烟，“他的大师兄我只知道叫叶留云，风道与阵法兼修，关于他的资料少的可怜。”
凌绯烟笑道，“就因为少的可怜，我才觉得他跟他师父的曾经相似度很高，但是他可他师父那样谨慎。”
“玄成子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把趋利避害，做到了极致，但凡有一点危险他都不做，基本上没受过什么伤。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明明已经九百岁了，身体却连衰弱的痕迹都没有，还是能够上蹿下跳的。”
小衍峰这一脉都是长寿的要命，玄成子的师父当年可是差一点把他给熬死的。”
“玄成子要是不突破化神还好，最多一百来年，叶留云就当峰主了，要是玄成子突破了，那叶留云也要走玄成子的老路了。”
苏映雪有些无语，“楚明在那一峰上，真的能过得好吗？”
凌绯烟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映雪，你记住——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碧华宫多少前辈栽在这上面，我不希望你也步她们的后尘。”
“知道当年为什么不带回楚明让他做一个外门弟子吗？”
苏映雪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是怕他影响到我的修行吗？”
凌绯烟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苏映雪，“可能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并不主要。
关键的是以你的天赋未来必定要踏足化神的，而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呢？”
“他这辈子用灵药堆，能不能踏足金丹都是未知数，金丹寿元六百岁，就算灵丹妙药堆不停，也就八百岁。”
“你修推演，只要不是强行逆天，推演天机，而是顺应天道，趋利避害，未来的寿元几乎是他的三倍。”
凌绯烟叹了一口气，“意思就是当你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已经是一捧黄土，根本就不能陪你到老。”
“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能性？！”
苏映雪面色苍白，“不会的……不会的……”
凌绯烟看着苏映雪的样子，再度狠心道，“如果他真的爱你，那么就会拼尽全力是与你站到同等高度。”
“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再真致的爱情都是假的，明白了吗？”
苏映雪沉默片刻，轻声道，“师叔，若有一天……您遇到一个让您心动的人，您会怎么做？ ”
凌绯烟指尖一顿，酒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
良久，她淡淡道，“已经有了，而且他也在空元宗，那段感情我早已放下。”
凌绯烟凝视着窗外明媚的太阳，将酒杯的酒一口饮下，“所谓的爱情，比不上碧华宫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