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的暴雨,却迟迟未落。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热与压迫感,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人们的喉咙。
城墙之外,黑压压的流民潮已逼近城下,蜿蜒的人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遮蔽了地平线。
他们的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异样的狂热与决绝。
有人挥舞着木棒、破锄,甚至拿着从尸体上搜来的兵器,喊杀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一场末世浩劫。
城楼之上,风声猎猎,旌旗半垂。
青阳城的城防军死死抵守,士兵们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恐。
箭矢用尽的弩弓横陈在地,血迹斑斑的石块堆在城墙后,成为最后的防线。
陈德昭站在城墙上,披着战甲,身形僵硬。
他曾是雄心勃勃、指点江山的总督,而此刻,他不过是一个失去信念的孤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城外汹涌的人潮,眼中写满了疲惫、愤怒与深深的无力感。
身后,几名将领低声交谈,神情焦虑不安。
副将张旺站在人群中央,面露不屑,冷冷扫了一眼陈德昭,低声对身边的亲信道:“堂堂青阳城的总督,竟被一群流民逼得不敢下令。这种人,如何能守得住青阳城?老子算是瞎了眼,跟了这么一个怂货。”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士兵听得一清二楚。
一些士兵的目光开始动摇,城楼上的气氛愈发紧绷,仿佛一触即破。
正当所有人陷入死寂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默。
萧然身着简朴的青衣,带着许文山和一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策马直奔城楼。
在其身后,还有一队行辕的精锐甲士,他们所佩戴的都是行辕工坊最精锐的装备。
他翻身下马,步伐稳健,眉眼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与果断。
他走上城楼,目光如刀,扫过一众面色苍白的将领与士兵,最终落在陈德昭身上,淡淡开口:“陈大人,城已危在旦夕,再不决断,青阳城必亡。”
陈德昭的喉咙微微动了动,脸色苍白,握着令箭的手微微颤抖。
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然没有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到城墙边,俯瞰着城下汹涌的流民潮,声音冷冽如冰:“即刻封锁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副将张旺冷哼一声,迈步上前,满脸不屑:“封城?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废太子,也敢指挥我们?”
他环视四周,故意抬高声音,对众人道:“总督大人都没发话,你们竟听一个废太子的命令?难道青阳城的规矩都变了?”
城楼上一片哗然,一些士兵面露犹豫,低声窃语。
局势在瞬间陷入微妙的僵持,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萧然没有理会骚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寒锋般锐利。
他缓缓抬手,淡淡吐出四个字:“违令者,杀无赦。”
许文山应声而动,拔刀出鞘,刀光如冷月一闪而过。
张旺显然没料到萧然会当众下杀令,愣了半秒才怒吼一声:“谁敢杀我!我乃副将,手握兵权,尔等胆敢——”
话未说完,许文山的刀已至。
血光乍现,张旺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青石砖上,染红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仍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愤怒与恐惧。
城楼之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凝固在空气中。
一些张旺的亲信脸色骤变,怒吼着拔刀冲向萧然。
然而,还未等他们接近,一道疾影在众人眼前掠过。
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面容——玄鸦。
她的身形如鬼魅般迅捷,刀光剑影在空气中划过,几名冲上前的士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鲜血喷溅在她冷淡的面容上,却未能激起丝毫情绪波动。
短短数息,城楼再次归于寂静。
萧然缓缓走到血泊前,踩在张旺的尸体旁,声音平静得可怕:“从今往后,任何人若敢违抗军令,便是如此下场。”
他的声音不大,却宛如雷霆,直击所有人的心脏。
血腥与杀戮带来的震慑,远比任何言辞更具分量。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遵命!”
萧然扫视全场,目光冰冷如霜,语气毫无温度:“封锁所有城门,调集城防军加强守备。治安官立即清理城内可疑分子,严防流民混入城内作乱。违令者,格杀勿论!”
命令如疾风般传开,士兵们在血腥的威慑下迅速恢复秩序。
城门被紧急封闭,防线加固,箭楼上火把点燃,驱散了部分压抑的阴霾。
陈德昭站在原地,脸色复杂。
他看着这个曾被朝堂唾弃的年轻人,仅凭几句话、几滴鲜血,便稳住了几近崩溃的局势,心中五味杂陈。
我曾是这座城的主宰,坐拥兵权,号令万军。
可如今,却要靠一个被废黜的太子救场。
这种屈辱,像锋利的刀子,直刺我的心脏。
但我不得不承认……
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统帅。
萧然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开口:“陈大人,城防已稳,接下来,请协助我处理内务。”
陈德昭沉默片刻,终于低头,声音沙哑:“遵命。”
夜幕降临,青阳城在铁与血中短暂稳固。
但萧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在城门的阴影中,一个身披破旧斗篷的士兵悄然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他穿过小巷,来到城外的隐蔽据点,跪在一名黑衣人面前,低声汇报:“计划失败,萧景玄已掌控城防。”
黑衣人微微抬头,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没关系,这只是开始。继续煽动流民,让萧景玄不得不出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