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一等套房里,灯光通明。
袁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那枚他向徐明诏求婚的戒指正好好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陶优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地说:“徐先生说一个小时后,他就回来了。”
袁赫那双冷漠如无机质的灰蓝眼珠转动了一下,“那你告诉我,现在过了几个小时?”
陶优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晚上八点,他抖着声音回:“四、四个小时。”
这时大门开了又关,保镖气喘吁吁跑进来说:“赵先生,夫人不在那个房间里,许先生也不在。”
袁赫攥紧了手里的戒指,冷漠如刀的眼神扫向冯衡,“他蠢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老眼昏花了?”
冯衡看了眼陶优,懊恼地闭了闭眼,深深低下头说:“先生,对不起,他们两个实在长得太像了。”
袁赫垂着眼眸,打量起陶优的脸,清纯可爱的长相,唯唯诺诺的神态,性子和徐明诏一样也极容易害羞,乍一看确实像,但细看一点都不像。
眼睛就差了一大截。
徐明诏的眼里总有一股死心眼的偏执劲儿,爱上一个人就像认了主,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专情决然。
他用了三年时间,掏心掏肺地对徐明诏好,最终也没能让徐明诏施舍半点爱意给自己。
徐明诏说他冷血,他倒觉得徐明诏比他还冷血。
陶优见袁赫一直没说话,害怕得牙齿直打颤道:“徐先生他、他为我求过情,我只是想报答他一下才答应帮他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袁先生,我都听您的话,求你饶了我这次吧。”
“留着你就是个错误。”袁赫收回目光,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向保镖命令,“扔海里。”
陶优吓得直接瘫软下来,脸色骤然死白,眼泪狂流,他爬过去想乞求袁赫的原谅,保镖架起他的肩膀,拖着他的身躯往阳台走去。
“不要!!我不想死啊!!袁先生,您放过我吧!!”陶优手扒拉着地面,喊声尖利凄惨。
阳台门撕拉一开,咸涩狂躁的海风猛地灌进他的身体,他听到了海潮涌动低吟的声音,往后一看是幽黑的海水,他绝望地闭起眼,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
谁都好,来救救我吧。
神啊,救救我吧!!
嘭!!
巨大的踹门声。
砰!!
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是枪响!!
陶优身躯巨震,他猛地睁开眼,一个高大年轻英俊的男人无畏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了袁赫。
顿时,客厅乱作一团,冯衡挡在了袁赫身前,喊:“先生,小心!”
保镖们迅速靠拢,层层叠垒般把袁赫围了起来。
年轻的男人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神,连半分视线都没落到他身上,他瘦小的躯体被托举起来,下一秒,身体失重,划过灯火璀璨的游轮船身,扑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他的身躯重重地砸入冰冷的海里……
客厅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许柏延拿着枪与一群黑衣保镖对峙着。
他面色阴沉说:“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了吗?”
袁赫不紧不慢起身,扒开层层围护,狠厉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欣赏,看着许柏延说:“小子,你比你爸有种。”
夏日的海风猛刮,海面泛起圈圈涟漪,一艘中型游艇缓缓驶近前方百米远的巨型游轮。
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不干了!?”
游艇甲板上,常华旭气愤地揪住对方的衣领,“收了我的钱,人都来到这里了,你说不干就不干,没门!”
对方是他来加拿大后托关系找的一个雇佣兵中介,叫乔阳,是个华人,为人圆滑精明,常年游走于北美的灰色行业地带。
“常先生,您也没事先说您要对付是那个赵家啊。”
“什么赵家?”常华旭皱眉不解问。
乔阳指了指前方的巨型游轮,说:“瞎了我眼也认得,这艘游轮是赵家的私人财产,三年前,赵家家主七十岁的寿宴就是在这艘游轮上举行的,当时还上了新闻呢。”
常华旭嗤之以鼻:“怂货,就是去抓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常先生,您很少在北美圈子里做生意吧,您是不知道,赵家可是不好惹啊,在北美深耕了三代,石油、军火、海运生意做得很大,当家人是整个北美华裔圈子的首富,我要是帮您对付赵家,我在北美不仅混不下去连性命都难保啊。”
常华旭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他开始怀疑赵时烨究竟是不是袁赫了?
袁赫这个昔日的落败狗,公司财产全部被查封充公没收,背后的势力也被连根拔除,也没听说过袁赫有什么亲人,怎么会和这个赵家扯上关系?
但直觉告诉他,许晋轩给他的回话不可信,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得亲眼确认。
而且从昨晚开始,许晋轩一行人的电话没一个能打通的。
怪异的很。
身后有人跑过来,急声说:“常先生,好像有人跳海了,我听到很大的落水声。”
“在哪儿?”常华旭跟着人跑到甲板的另一边,目光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投向海面。
游艇的灯光洒向四周的海面,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上飘荡着一具躯体。
“要……要救人吗?”身边的人问。
“废话,救!”常华旭脱了鞋,脱了外套,一头猛扎入海里,矫健的身躯径直往那具躯体游去。
游近了,他发现落水的人是个年轻男孩,人已经晕过去了,身体冰冰凉凉的有些发硬。
他把人圈进怀里,朝船上的人招了招手。
一个救生圈被扔了下来。
他把救生圈套进男孩的躯体,刻不容缓地借着救生圈的浮力把人拉上了游艇。
掐人中,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做了快二十分钟的急救,男孩幽幽转醒。
常华旭松了口气,累瘫在地,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抓起一旁干燥的外套扔给男孩,“冷的话穿上。”
全身湿漉漉的男孩把外套裹在身上,一抽一抽地哭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掉。
他有些心烦,坐近点问:“哭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一关心,男孩哭得更大声了,几乎是狼嚎鬼叫,“袁先生……袁先生他……不要我了……”
常华旭脸色大变,掐着男孩的肩膀问:“袁先生是谁?他全名是不是叫袁赫?”
男孩抬起脸,泪眼汪汪地看他,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可怜又狼狈。
常华旭看着男孩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愣住了。
刚刚急着救人没注意到,
这个男孩,长得好像年轻时候的明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