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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枳彻底被激怒。

“阎屹洲,我就不该心疼你!”

说着,她便推开阎屹洲,朝着卧室外面跑去。

阎屹洲跌坐在地毯上,看着秦枳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弯冷冽又自嘲的弧度。

“心疼我……若真的心疼我,就不会选择叶文斌了……”

阎屹洲喃喃自语着。

“叶、文、斌……”

想到叶文斌这个名字,大掌缓缓攥紧,眼神里噙着掩饰不住的疯戾。

秦枳一口气跑出紫藤庄园。

站在宽敞的马路边,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看着身边匆匆经过的车辆,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归宿。

唯独她。

这一刻竟不知应该去哪里。

秦枳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便叫下一辆计程车,前往梁雅静所在的精神科医院。

来到梁雅静病房时,病房竟是空着的。

床上的被子折叠工整,室内也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像是没有人住过。

秦枳顿时慌了神。

她立刻给王姨打电话。

“王姨,我妈呢?”

“你妈妈就在病房里面呀!”

“我在医院,没有看到我妈。”

王姨立刻想起似的说道:“秦小姐,我们在顶楼的VIp病房!”

秦枳赶到顶楼时,便见到王姨在楼梯外面等着。

“王姨,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姨说道:“前几天医院这边通知我们转病房,我们就听从安排过来了,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竟然是VIp病房,我还以为秦小姐您知道呢!”

“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王姨也狐疑地皱起眉头,尔后说道:“哦我明白了,应该是叶律师安排的吧!我就说叶律师人不错,秦小姐您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哦!”

秦枳秀眉越蹙越紧。

叶文斌?

绝不可能!

这种VIp病房的收费很高昂,而梁雅需要长期住在这里,以叶文斌的能力是承受不了的。

难道是阎屹洲……

秦枳瞬间不淡定了。

阎屹洲竟然背着她为妈妈换了高级病房……

耳边传来王姨的声音。

“我们不仅换了VIp病房,连主治医生都换了,是一名姓陆的医生,据说是才从国外回来的专家,那叫一个年轻有为,我听其他病房的病人家属说,他们多次请求院方换陆医生都没有成功,说是陆医生暂时只负责您妈妈的病情。”

秦枳眉头皱得更紧。

王姨又在旁边好奇地分析说:“秦小姐,以陆医生的资历,只负责您妈妈,这一天得多少钱啊?”

秦枳不敢想。

这时,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过来。

男人见到王姨主动热情地打招呼:“王姨,今天梁女士情况怎么样?”

王姨立刻说道:“好得很,自从陆医生您看过之后,这几天她的情况都不错!”

秦枳不由看向眼前的男人。

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比她大不了多少,居然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

陆修尘也看着秦枳,问道:“这位是?”

王姨连忙说道:“这位是秦小姐,是梁雅静的女儿!”

陆修尘主动伸出手来:“久仰大名。”

秦枳微微一怔。

他居然用这几个字作为开场白。

陆修尘连忙解释:“常听朋友提起你,在我这里你可是风云人物。”

秦枳伸手与之相握。

“你好陆医生,我妈妈让您多费心了。”

“应该的,这是我的职责。”

秦枳又问了一些关于梁雅静的事情,陆修尘耐心回答,但秦枳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怪异。

像隐藏着些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又没办法准确表达。

陆修尘离开后,秦枳便来到病房探望梁雅静。

梁雅静才吃过晚饭一会儿,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夜景,眼神空洞又木讷。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枳来到跟前,轻声唤了一句:“妈,我来看您了。”

梁雅静转眸看看她。

没说话。

即使是这样,秦枳仍对她的反应感到兴奋,在这之前,梁雅静很少对外界的声音做出反应。

就算是笑,大多也是无意识的。

秦枳心里很委屈,她找不到人倾诉,梁雅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蹲在轮椅旁,将头轻轻枕在梁雅静的腿上。

“妈,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四年前梁雅静自杀被救过来后,就彻底失语,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秦枳不期待她能给自己回应。

她只想有个人说说心里话。

起先梁雅静没有任何反应,安静得像个假人,后来不知怎的,竟缓缓抬手搭在秦枳头上。

秦枳神色一惊。

想抬眸看看梁雅静此刻的表情变化,又怕惊扰了她,打断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她始终不敢动。

母女俩就保持这个姿势,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

王姨站在一旁眼眶湿润。

多么温馨的一幕。

这一幕,她们足足等了四年。

梁雅静睡下后,王姨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对秦枳说道:“看来这次的医生换对了,叶律师可真是个大好人!”

“王姨,不是叶律师。”

王姨惊讶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秦枳抿着唇,尔后说道:“我需要再去证实一下。”

秦枳离开病房后,便来到了陆修尘的办公室。

“秦小姐,您过来是想再咨询一下梁女士的病情吗?”

“我妈妈恢复得很好,谢谢您陆医生,但我过来……是想问一下其他事情。”

“你说。”陆修尘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

“为我妈妈更换病房,以及请您医治的人,是阎屹洲吗?”

“是他。”

果然是阎屹洲。

他明明不在意她们母女的死活,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秦枳收回思绪。

她又好奇问道:“您说,常听朋友提起我。”

“嗯。”

“你们是朋友吗?”

“确切说,阎屹洲是我的病人。”

“病人?”

“是的,他患有很严重的应激性心理障碍,我为他医治了四年,直到现在,他仍然是我的病人。”

秦枳彻底震惊。

她一直以为阎屹洲已经好了。

“这种心理问题,是因为强烈的心理创伤所致,”陆修尘接着说道,“他年幼时目睹母亲自杀身亡,再大一些得知自己被亲生父亲抛弃,才导致了母亲去世的悲剧,再后来……”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救赎,却原来只是黄粱一梦。他被抛弃了。”

“前段时间,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兴奋地告诉我,他找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很为他高兴,同时也为他担忧。”

“果不其然,就在几天之前,他心情低落地跟我说,他再一次被抛弃。”

“可即便如此,他仍在用善意回馈所有的背叛,不舍得让伤害过他的人受半点委屈。”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那些曾抛弃他的人就会回来,但他不知道,现实其实是很残酷的……”

陆修尘微顿。

凌厉的眸子看着秦枳,再次开口道:“秦小姐,你我都是正常人,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个世界上人性的险恶,对吗?”

“还有一件事,我想……阎屹洲应该不会主动告诉你。”

秦枳诧异的看着陆修尘。

陆修尘随即说道:“他已经长达四年没有安稳地睡过觉了,原因,你大概能猜到吧?”

听完陆修尘一席话,秦枳感觉心灵遭受到重击。

她竟然是阎屹洲的救赎。

而她亲手救赎了他,又亲手将他摧毁。

秦枳满脑子都是阎屹洲烂醉的模样,那时她还觉得,阎屹洲像是碎掉了。

他是真的碎掉了。

“我以为……”

她以为四年前说那些狠话拒绝阎屹洲,可以逼着他回到阎家,享受原本属于他的人生。

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阎屹洲好。

没想到她所谓的善意,最终变成刺向阎屹洲的利剑。

“作为医生,我本不该说这些关于病人的隐私,但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见他这样……”

不忍心见他默默地作践自己,而伤害他的罪魁祸首却从不知情。

阎屹洲这个疯子。

走出陆修尘的办公室,秦枳木讷的离开医院。

她决定去找阎屹洲。

到达紫藤庄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阎屹……”

秦枳推开卧室门,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