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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寒门宗妇 > 第27章 洞房夜:我不会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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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洞房夜:我不会强人所难

陈稚鱼转身时指尖微颤,耳坠上的珍珠簌簌晃动:“劳烦大少爷。”

得到准许后,他的手落在她因戴着凤冠而压出了红印的额头上,指腹轻轻地揉了揉。

铜镜里,陆曜的手掌覆上她的鬓角,指腹触到她绷紧的后颈。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将她抱起时,她双手抬起,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上,还系着云麓县常见的平安绳——那是寒门女未褪的旧习,与满屋金器格格不入。

“在云麓时,可曾想过会嫁进这样的地方?”他忽然开口,意味不明,声音却难得的柔和,指尖掠过她发间的玉簪,那是陆夫人赐的“传家之物”,在她乌发间像块生硬的冰。

陈稚鱼垂眸避开镜中对视:“方大人说,陆家需要家世清白的妻子。”

四个字如冰锥刺破暧昧,陆曜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下颚。

他当然知道这是场交易,皇帝要陆家“自降身价”,母亲要“延续香火”,而他与她,不过是这场棋局里的棋子。

可此刻眼前人眼中的清醒,让他突然厌恶起自己身上的喜服,绣着的金线龙纹像锁链,捆住他和她。

她真的,心甘情愿吗?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他自己都觉荒诞可笑,都已成婚,他才开始纠结这个问题,未免太迟了些。

可眼前女人的疏离和冷静,让他有些刺痛,他这颗不安分的心冷静了下来。

“你怕我。”他退后半步,声音冷下来,不是愤怒,而是自嘲。

她攥紧帕子的指节泛白,秀眉微蹙,似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觉得,但还是坦诚了:“不是怕,是…生分,我与大少爷相识,不过一月。”

生分。这个词像块软铁,砸在他胸口。他忽然想起木婉秋,定亲十年,连手都不曾相触;而眼前人,此刻与他共守一屋,却比陌路更疏离。

“你我既是夫妻,便该坦诚。”似有不甘,想要她的贴心对待。

“你救你舅父时,在通判府有据理力争的胆识,为何到我面前就如此胆怯?”

陈稚鱼怔住,“我……”

她想说“在您面前,我连呼吸都怕错了规矩”,是示弱,也是试探,她想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能做到什么地步,却见他忽然转身推开雕花窗,夜风卷着牡丹香扑进房里。

“这桩婚事,于你是恩情,于我是圣命。”他望着月亮,心里头沉甸甸的,一时想了许多事,他自顾自的,声音轻得像叹气,“我陆曜,不会强人所难。”

窗棂吱呀作响,陈稚鱼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腰间还挂着她绣的平安符——那是几日前前她送给他的,原以为他会嫌粗陋,可见他好好地带在身上,一时怔住,都忘了驳他那句“不坦诚”。

他今夜,实在反常,与白日接亲的他,判若两人。

“明日要给母亲请安。”他转身时已整好衣冠,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润,“若你累了,我可替你告假。”

从他进门,说的每一句话,都与今日接她入门时欣喜地模样区别甚大,他的情绪显然不对,好似被什么影响了一般,但他依旧儒雅,依旧有风度,陈稚鱼摇摇头,发间玉簪顺着她的动作,从原本就松散的发间滑落在地:“该守的规矩,我懂。”

陆曜弯腰拾簪,指尖触到她垂落的发丝。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衣袂带起的风里,他闻到淡淡药香,是了,听说她会医术。

“睡吧。”收起那些莫有的情绪,看她后退半步的动作,他将簪子放在妆台上,转身吹灭烛火,“我去外间歇。”

不给陈稚鱼反应的时间,他就这么出去了。

黑暗中,陈稚鱼听见屏风后传来他解带的轻响。原以为会是雷霆暴雨,却等来一夜寂静。

她望着帐顶暗纹,忽然懂了:他不是情冷浮浪的登徒子,而是被规矩困死的局中人,与她一样,都在等这场交易里,能喘口气的契机。

面对他这样的体贴,她既觉得安心,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原以为,他瞧不上自己,可如今看,又不像。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洞房之夜未能成事,她心中也百感交集,其实她没有不愿,答应成婚后,也没想着死守贞操,只是面对这样英武健硕的男人,多少会有警惕之心,退缩之意。

难道,她那点女儿家的羞怯叫他误以为是不情愿了?还是有别的缘由?

白日的喧闹退去后,夜晚显得格外寂静,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新婚之夜被新郎丢下,她也是头一份了吧?

难道他要自己扑上去才显得情深意切吗?

说她看起来不情愿,可她怎么觉得,不情愿的人是他呢?

门外的唤夏,耳根子红得发烫,见里头迟迟不叫水,又看了眼经验丰富的田嬷嬷。

原本这样等着,田嬷嬷这样的老人都有点臊得慌,但等了半晌,见里头无一点动静,一时迟疑起来。

这夜寂静无声。

次日天还未完全亮,田嬷嬷就来叫醒了新夫人,还没走近里头,就看见睡在外间榻上的大少爷,一时瞪住了眼,惊疑不定的盯着他,直到陆曜不悦的甩来一个眼神,她才忙收回了视线。

晨昏定省,不可耽误。

陈稚鱼累极困极,匆忙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唤夏给她擦着润湿的发尾,她则看着镜子里稍显疲态,眼珠泛着红血丝的自己,一时咬紧了唇,拿过粉扑盖了下眼下的乌青。

唤夏极快地为她梳好了妇人发式,新颖不失俏皮的发式,点缀了几抹水蓝与云白渐变的花簪,又细细为她描完眉,最后挑了一件水蓝衣裳,却见大少爷拿了件正红的新衣,又从她的妆奁里翻找了几样相配的首饰,递给她,不言而喻。

待唤夏替她换上后,他站在她的背后,双手撑着她的椅背,微微俯身,下巴在她头顶处,目光落在镜子里,与镜子里的她对视上。

富含意味的目光,只叫人眼睛一烫,陈稚鱼微微闪躲,只听他温和说道:

“新婚第一天,你又是这般年华,这样鲜艳的颜色在你身上极美。”

京府万千美女,都不及她红装莞尔一笑。

陈稚鱼心口一坠,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丢了石块,激起荡漾。

而此时,田嬷嬷去收拾床铺,看着干净如新的贞洁帕,也早有准备了。

昨夜没有圆房。将帕子收好,脸色发沉的走出去,可却看见大少爷状态亲昵的从后围着少夫人,看着也不像是厌恶至极的样子。

直到要出门时,见少夫人发空的神态,田嬷嬷用胳膊碰了她一下,才将她撞醒一般。

人前,和气的体面要有,陈稚鱼便问:“您今日,不必去上朝吗?”

陆曜转头看她,眼里一时讳莫如深,还当她会因昨夜的事恼了自己,一个早上也没与自己说句话,此刻竟晓得关心自己了,看她眼底暗含不安,一时心情复杂。

“新婚第二日,得了恩典休沐一日。”

陈稚鱼了然,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一起走,田嬷嬷在身后看着,只觉养眼又和谐,也是郎才女貌,况且少夫人身带体香也无异味,容貌更是不必多说,可怎么就没圆房呢?

快到慕青院时,陆曜停下,看了眼身后的田嬷嬷,道:“嬷嬷是老人了,关于洞房之夜,皆是我醉了酒之故,在母亲面前,可知要怎么说?”

田嬷嬷立马就懂了,那是要她闭嘴,别说他宿在外间的事,忙点了点头。

没圆房这事可大可小,但若让主子知道少夫人竟让大少爷宿在外间也不知规劝,那就另当别论了。

慕青院。

陆太师与陆夫人昨夜歇在一处,今早便一同起来等着喝新妇的请安茶。

方夫人来得更早,来了就去帮大姐梳妆,后又前后忙活端茶倒水,她一来,陆夫人只笑说:“来喝改口茶,也不知准备红封了没。”

方夫人温温柔柔一笑,说道:“准是准备了,但必然没有老爷与大姐准备的丰厚,妹妹只管腆着脸来,讨新妇一杯喜茶吃吃。”

陆夫人笑着摇头:“就你贫嘴。”

陆太师也笑了,转身走在前头,身后一妻一妾左右跟随。

夫妻坐正上方,方夫人的位置偏了些,这是一贯的坐法。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其他人也都还没醒,三位长辈在堂屋,便见那对壁人并肩而来。

陆夫人着意观察了下大儿的状态,见他神色正常,不时还看一下身侧之人,便知他是满意的,看来昨夜应当顺遂。

方夫人也在观察,不过是留意观察新妇多一些,见她走路稍慢,旁边的大少爷也迁就她,又见她今日穿的高领春衫加长裙,便明白了几分。

但实则这件衣裳是陆曜换给她的,她原本是想穿清雅一些的水蓝衣裳,未经人事尚且懵懂,不知齐胸的抹胸裙儿和高领的衣裳在已婚的妇人眼中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陆曜的这一换,为她省去了一些盘问和麻烦。

大齐朝的女装,要么是交领,要么是抹胸裙,都不太能挡住脖颈之下的遐思,唯有高领能遮挡一二。

只是新婚之夜后她这样穿着,在已经生育过的妇人眼中,意味大有不同,只想这对新婚夫妻的洞房,很是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