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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平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看到了一条线。

一条红线。

也可以说是一道光。

一道红光。

从对面的树林中陡然亮起,在昏黄的大地上划过一道醒目的、比激光还要炫酷的殷红射线,直贯而来,直接穿透了小眼睛山贼的天灵盖,从脑后再度射出。

一泓鲜血从小眼睛山贼的脑后凌空飘洒。

小眼睛山贼的眼睛里,还透露着刚才从林太平身边偷偷逃跑时的担忧和一丝狡黠。

由于死亡太过突然,明显还没有来得及恐惧。

然后,他的尸体,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好快的剑!

好强大的剑气!

好诡异的剑招!

林太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菜了。

肯定是红线那婆娘来了!

果然,正如林太平所想一般,一道红衣人影,从树林中陡然飞起,红鞋在几棵树顶的枝梢上连点几点,宛如轻鸿一般,潇洒地斜斜飘出。

殷红剑光,消失在天地间。

人影一闪,红线已经在林太平对面三丈开外站定。

一直深藏在红色剑鞘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宛如秋水般的剑身斜指于地,一泓鲜血从剑尖迅速滑落,滴入尘埃。

此时天色正值黄昏,卧牛山颠漫天红霞,在遍布森林、不见丝毫人影的大山之中,整个天地充满了苍凉萧索之意。

受光线影响,林太平的脸,以及红线的脸,皆是半边沉浸在落日夕阳里,泛着金黄色的光辉,半边却隐藏在黑暗中,只隐隐显出轮廓。

红线脸上浮泛着恬淡从容的微笑,美目淡然地看着对面的林太平。

林太平的目光却是一直在紧紧注视着红线手中的剑,沉默良久,这才带有一丝艰难的苦笑道:“好剑!”

就凭红线刚才露的那一手,即便有着星芒甲和地摊龙虎大力丸加持,自己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无刃天罡第一重境界,虽然有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效果,但林太平也不太确定,对付这种宛如射线一般的赤红剑气,自己是否还能够接得住。

现在,最好的策略还是旁敲侧击,探清楚红线的本意,相机施展嘴遁。

“剑名蔷薇,长三尺三寸。”红线在微笑,“确实是好剑!”

“蔷薇剑!”林太平摇了摇头,“蔷薇虽美,可是却带刺,容易伤人。红线姑娘,咱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过节吧,为何一直紧紧盯着我不放呢?”

“盯着你不放?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红线的美目瞬了瞬,轻笑道:“我救了你,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觉得我是在针对你?”

“你说你救了我?”林太平心中瞬间来了气,“难道不是你偷偷点了我的穴道吗?我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呢!”

“之所以点你穴道,是怕你坏了我的大事。”红线幽幽道。

“什么大事?来卧牛山当压寨夫人,就是你所谓的大事吗?”林太平怒火更盛。

红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笑着摇了摇头:“压寨夫人?你为什么不亲自到前边去看看?”

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太平内心充满了疑问。

就在这时,红线忽然注意到了洞开的地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缓步走了过去。

经过圆脸山贼身边时,眉头微微地皱了一皱,手中蔷薇剑红芒一吐。

可怜的山贼,眉心瞬间便平添了一道血痕,还在昏迷中就当场去世了。

林太平想了想,也跟在红线身后,与她一同下到地牢当中。

踏上石阶的那一刻,红线轻挥手中蔷薇剑,红光闪过,石壁上的一排火把,同时全部燃烧了起来。

火焰不断闪烁跳跃,将地牢照得忽明忽暗。

林太平小心翼翼地跟在红线身后,尽量做出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心底里却暗暗捏了一把汗。

隐藏在七星石壁之后的魔龙洞窟,可千万别被这个女魔头发现啊!

否则,自己可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半天纯粹浪费掉了。

红线的注意力,被地上杂乱的石屑所吸引,一番探查之下,目光最后凝聚在破烂不堪的七星石壁上。

林太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水。

“这是……你砸的?”

红线忽然停住了身子。

心事重重的林太平,一时不查,差点直接撞了上去,抬起头看去,就对上了红线充满了冷漠的眼神。

林太平心中升起危机感,强装镇定道:“是我砸的……被关在这里边,又黑,又出不去,我是无聊又害怕,干脆就发泄发泄。”

一边说着,林太平一边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举了举:“像我这种力气比较大的人,发泄的方式,一般都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红线的视线从林太平身上移开,又仔细地端详起这块七星石壁。

由于七星凹槽基本被林太平给砸变形了,加上地牢内光线不好的缘故,故而即便以红线这等阅历和眼力,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她伸出手运起内力,试着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

又找了找机关之类的存在,还是一无所获,最终还是放弃了。

红线转身出了地牢,林太平连忙小跑着跟了出去。

可别被这娘们又把自己关里边,到头来活生生饿死。

夕阳几乎只剩下了最后一丝余晖。天色更黑了,就连远山,也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红线和林太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前边山寨走去,隐隐保持着三五米的距离,没有再说一句话。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前边的山寨,高高地悬挂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整个寨子,此刻充满了寂静。

这些山贼,难道早已全部喝高了,回到了房间呼呼大睡?

本来要入洞房的压寨夫人,偷偷跑了出来,消失不见了,大当家的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林太平带着内心的疑问,走进了静谧的山寨。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入鼻尖。

林太平瞬间皱起了眉头,向聚义厅里边看去。

只见歪歪斜斜的倒了一地的人影。

不是醉的,而是全都死掉了。

那个妄想报复自己的五当家,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二当家的,死状更惨。

高坐在虎皮椅上的一位山贼,看样子就是所谓的大当家,手按在桌上的刀柄上,还没来得及拔出,圆睁着眼睛,充满了错愕和不可置信,死不瞑目。

一百多个山贼,没有一个活口。

虽然对这些打家劫舍的山贼并没有多少好感,死了也不可惜,但林太平还是为红线的狠厉手段暗暗咋舌。

他想起了自己被抬上山时,那几个山贼的对话。

“看那娘们全身上下一片红,邪气又晦气,别到时候给咱寨子带来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被那几个山贼成功言中了。

“是不是很惊讶?”红线握剑站在聚义厅门口。

林太平点了点头:“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