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慕容博根本没死呢?\" 赵昊折扇轻展,扇面绘着的水墨山水图随着动作流转,露出暗藏的朱笔批注。他突然将折扇狠狠拍在船舷上,惊起一群白鹭:\"当年假死脱身,此刻正躲在暗处坐收渔利。说不定... 还在等着看你走火入魔的笑话!\"
这句话惊得阿碧手中船桨当啷落地,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碎成金箔。鸠摩智更是目眦欲裂,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赵昊却不再解释,只是倚着雕花栏杆眺望远处柳岸,袖中藏着的龟甲卜辞正微微发烫。
画舫驶入烟柳深处,暮色渐浓。阿碧将小船系在松木梯旁,飞地上青砖黛瓦间,过彦之突然挥鞭扫碎茶案,木屑纷飞中传来苍老怒喝:\"何人在此撒野!\" 茶香混着木屑在空中飘散,竟隐约带着茉莉香露的甜腻。
赵昊不动声色地凑近甘宝宝耳畔,声音轻得如同柳絮:\"这位 ' 老者 ' 身上茉莉香露用得重了些,实则是阮星竹失散的女儿。\" 说话间,他指尖划过对方袖中暗藏的软鞭,触感与慕容家的百花错拳路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便见 \"老者\" 突然摘下面皮,露出阿朱娇俏面容。她晃着假胡须正要开口,鸠摩智已将段誉往前一推,掌心的火焰刀映红了少年苍白的脸:\"六脉神剑剑谱在此,还施水阁何在?\"
阿朱晃着假胡须:\"先让段公子使两招瞧瞧。\" 她话音未落,段誉已被鸠摩智拎小鸡般提起,颈间勒出红痕。千钧一发之际,赵昊周身泛起金光虚影,折扇精准抵住鸠摩智手腕。扇骨与火焰刀相撞,爆出一串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和尚,动她,便是与我为敌。\" 赵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虚影,每颗星辰都在缓缓转动。
\"阁下定要插手?\" 鸠摩智掌心火焰刀蓄势待发,蒸腾的热浪将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
\"你若罢手,我自当袖手。\" 赵昊折扇轻敲掌心,扇面上的墨竹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竹叶簌簌作响,\"火焰刀刚柔并济,若能参透其中妙处... 何苦执着于他人剑谱?\" 他说话间,指尖掐出一道法诀,虚空中隐约浮现出梵文经咒。
鸠摩智冷哼一声,猛然松开段誉,拎着他的衣领转身离去。临走前,他深深看了赵昊一眼,目光中既有不甘,又有几分若有所思。赵昊望着江面涟漪,忽然笑道:\"阿朱姑娘,这易容术虽妙,却忘了换香囊。\"
阿朱惊喜行礼,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多谢公子指点!不知几位要往何处?\"
赵昊望着远处曼陀山庄方向,目光深邃如古井:\"我们... 该去见见故人了。\" 他袖中的龟甲卜辞终于停止发烫,裂纹组成的卦象,指向西方一片浓重的阴云。
对于阿朱和阿碧来说,曼陀山庄是梦魇般的存在。湖风裹挟着腥甜的水汽扑面而来,阿朱攥着船舷的指节泛着青白,月白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公子,您有所不知,曼陀山庄戒律森严,其中最严苛的便是严禁男子入内,一旦触犯,便会被诛杀,埋在茶花树下化作花肥。” 她神色急切,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露出一截被珊瑚珠串勒出红痕的纤细手腕。
赵昊轻摇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旋出一道银弧,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笑意:“阿朱姑娘,烦请指明方向即可。” 他墨色衣摆随着船身晃动轻扬,腰间羊脂玉坠在暮色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阿朱与阿碧对视一眼,齐声叹道:“也罢,我们为公子带路。” 话音刚落,阿碧已从袖中取出竹笛,清越的笛声惊起湖面白鹭。粼粼波光映照船舷,却照不亮她眼底挥之不去的忧虑 —— 那些被茶花树根缠绕的森森白骨,此刻仿佛正从湖底缓缓浮现。
曼陀山庄内,李青萝正对着一株 “抓破美人脸” 茶花怔怔出神。殷红花瓣上凝结的晨露折射着微光,恰似当年段正淳离去时,她眼角未落下的泪。忽有侍女匆匆而入:“夫人,有两位自称是您故人的人送来拜帖。”
“我的故人?” 李青萝修长的指尖捏起拜帖,鎏金护甲划过素笺,发出细微的声响。当目光扫到落款处的瞬间,她腕间的翡翠镯子 “当啷” 一声撞在案几上 —— 甘宝宝!秦红棉!十年前的争执、撕扯,以及那个雨夜的决裂,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在缠枝莲纹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她猛然起身,珠翠发饰叮当作响,锦缎裙摆扫落案头的《茶花谱》:“这两个贱人,竟敢找上门来!” 檀香木鞋底踏过九曲回廊,惊得廊下画眉扑棱棱乱飞。
远远望见画舫上一男六女的身影,李青萝眉头紧蹙。湖风掀起她鬓边的银丝,却吹不散眼底翻涌的恨意。她扫视一圈,不见甘宝宝与秦红棉,倒是两个年轻女子眉眼间隐约有故人的影子。“你们与甘宝宝、秦红棉是何关系?” 她冷声质问,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珊瑚护甲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血色。
甘宝宝与秦红棉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娇笑。“李姐姐,多年不见,竟认不出妹妹了?” 甘宝宝款步上前,鬓边步摇轻晃,鬓角碎发随着动作轻拂脸颊,巧妙地将眼角细纹藏在阴影里。
李青萝瞳孔骤缩:“你... 你是甘宝宝?那你便是秦红棉!可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会如此年轻!” 她踉跄半步,扶住身侧的太湖石,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刺耳声响。眼前两人肌肤光洁如少女,与她镜中布满细纹的面容形成刺眼对比。
“这是我女儿钟灵,那是师姐的女儿婉清,快见过青萝阿姨。” 甘宝宝语调轻快,全然不顾李青萝青白交替的脸色。钟灵蹦蹦跳跳地行了个礼,腰间的闪电貂探出脑袋,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木婉清则保持着疏离的距离,剑眉微挑,与秦红棉年轻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