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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不敢。”

杨婉仪侧首,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面上故作坚强,却又满含委屈,轻声道,“皇后娘娘自然是为了殿下好,民女蒲柳之姿,怎么敢高攀太子?”

“你这丫头,怎么非要这么倔?”

顾瑀以往见多了杨婉仪柔顺的模样,如今跟自己这样犟,倒是让他多了点新鲜感,当下一把将人拽入怀中,连声哄她。

“你是孤的人,说什么高攀不高攀?”

“京中谁不知道你自幼就跟在孤身边,若是不嫁给孤,你看谁敢跟孤抢人?”

杨婉仪顿时落了泪,“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要理你了!”

要想俏,一身孝。

此刻的杨婉仪梨花带雨,配着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瞧着如若一朵脆弱美丽,亟需人呵护的花。

“怎么会!”

“孤最疼的就是你了!”

顾瑀的心神好像都被她完全吸引,恨不得把人都揉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靠窗的桌几上,一股股轻烟缓缓消散。

杨怀远站在书房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转身离开,还特地叮嘱守在外头的侍卫。

“太子在里头休息,不要让人随意进去打扰。”

跟着太子来的侍卫目露不解。

太子出来之前,分明说过要尽快赶回去,怎么还在杨家休息上了?

可他们没见太主子出来,只能点头应是。

等到杨怀远回到前院,目光落在刚刚才踏进门的顾悦身上,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身为孙女,竟然迟了这么久才到,果然是个不孝的东西!

婉仪比她,可懂事太多了!

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火盆里的火突然猛然窜高,差点烧到跪在旁边正在烧纸钱的杨怀喜。

众人纷纷退出老远,心有余悸。

“老头子!”

杨老太太拍着大腿,想要扑上前却被身旁的婆子拉住,只能挣扎着哭喊出声。

“你来看我了是不是,老头子?你才刚走,老二老三他们就闹分家,老头子你把我一起带走吧!你留我一个人,我管得了谁啊!”

杨老太太的话,让二房三房的人脸上都多了几分恼意。

说到底,这老太婆精明得很,这会把杨怀远摘得干干净净,等到日后旁人提起杨家分家的事,就会觉得是他们两房做事不地道。

以后,谁还会放心跟他们做生意?

“婆母这话说得可不对吧?”

二房分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二夫人绝不允许有人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来,到时候给儿子留下隐患。

二夫人当下冷哼一声。

都不让说杨昀下毒的事,那她说别的总行吧!

“我看公公分明是被昀哥儿给气的,若不是他跟平阳侯府扯上关系被下了大牢,公公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众人顿时哗然。

杨老太爷之死,竟然还有这等隐秘之由?

怪不得身为长子长孙的杨昀不在,原来是跟平阳侯世子一起下了大牢!

杨怀远只顾着防着顾悦,却没想到这丑事转头就被二夫人给揭了个一干二净。

她就差直接说杨昀气死了他的祖父!

杨老太太很显然也没想到二夫人这么混不吝,眼看着大儿子脸黑如墨,顿时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却不敢再多嘴一句。

顾悦垂眸,心中失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像杨老太太这样爱装的,就得泼辣点的人才能治得了她。

先前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普渡走了出来,蹙眉道,“依老衲来看,怕是有人冲撞,所以才惹怒了老太爷。”

顾悦抬头,恰好与普渡的目光相遇。

大和尚看来昨晚一宿没睡,眼底的青色极为明显。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她还是瞧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因着老太爷的事郁结于心,所以夜来多梦,睡得不安稳。”三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顾悦身边,提醒道,“昨晚特地请了普渡师父诵经,恰好我过去送些药膳,才碰到了。”

两个人的关系,比旁人想的,似乎要更亲近的多。

顾悦点头,“看来,三婶是看过那平安符了。”

“还没谢过郡主。”

三夫人面色冷然。

先前,她的确有几分私心。

让婉歆出面,就是为了日后老太婆出了事,能将三房摘出来。

可顾悦偏生要把她拉上同一条船。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

没想到,老夫人给她夫君的平安符,里面掺着的竟然是绝嗣药。

她就说这些年,明明他们身子康健,而且还有了婉歆,却再也没能有孩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夫人为了让三房死心塌地帮着大伯才做的手脚!

那一刻,她彻底有了决断。

“兴许是瞧着二嫂有了儿子之后便有了外心,所以才对我们下了手,好在夫君是个粗心的,经常不记得放在哪,有我跟在身边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倒是郡主还要小心,这局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因着旁人都被普渡的话吸引,所以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并未引起注意。

杨老太太压根不知道,她偏颇的心思在这一刻开始了疯狂的反噬。

“大师,我家老头子素来与人为善,谁这么坏心故意来冲撞他?”果不其然,杨老太太立刻来了精神,咬着牙说道,“老头子人都死了,竟然还不放过他,当真是下作!”

“唉!”

普渡摇摇头,似乎十分犹豫。

杨怀远蹙眉,问,“大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杨怀远这么说,普渡点了点头,颇为为难地说道,“冲撞老太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虽然身份尊贵,命格难测,可到底是心术不正,行为不端,所以才让老太爷如此愤怒。”

身份尊贵?

旁的可能很难猜测,可是目前在场的人里面,身份最为尊贵的,不就是悦然郡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悦身上。

“我就知道!”杨老太太猛然跳了起来,指着顾悦张嘴就骂,“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你就惹他生气,甚至因为你都砸了东西,如今他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祖母的意思,普渡师父说的人是我?”顾悦指着自己,有些无辜地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普渡问道,“若是我,大师觉得我该如何做才能平息祖父的怒火?”

普渡一愣。

他想过顾悦会辩解,甚至会甩袖而去,但是那也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毕竟,本就是为了坐实方才的言论。

可她如此乖顺,倒是让他心里头有些担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么多人看着,普渡只能故作高深。

“抽百鞭,磕百头,跪百日,业障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