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萧烬动作如常地为顾悦斟了茶，平静地开口，“若是平阳侯府无事，你今日对王澊动手，后果可曾想过？”
当街行凶杀人。
这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就算她是郡主，若是真的对王澊不利，到时候太后和皇上也未必能护得住她。
顾悦是把好刀，可是有时候锋利得让人担忧。
太过尖锐，容易伤到自己。
“王爷，我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顾悦喝了口茶水，态度十分诚恳，“当初我建书院的时候，就猜到瞒不过有心之人，所以跟那块地的主人达成了约定，若是有人强买强卖，在不威胁他性命的情况下，按对方给出的价格卖出去。”
结果，竟然还真让她料准了。
王澊强占了人家的地，甚至只给了一两银子。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悦就让人暂时安顿好了苦主。
隐忍并不是害怕。
更多的时候可能是为了一击即中。
比如现在。
对自己有恶意的人，她最乐意干的事就是落井下石。
“王爷，待会我让人把苦主送到官府去，到时候王澊是不是罪加一等。”顾悦问，“那块地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一支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结果还被王澊打断了右臂，错过了春闱。”
“倒是本王多虑了。”
萧烬听到顾悦这么说，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身边护卫太少了，回头本王送你几个。双拳难敌四手，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以身犯险，对于王澊这样的人，没什么礼义廉耻，说不定就会落入他的算计。”
道德和礼法约束众生，但要对付一个少女，那些人有的是下三滥的手段。
顾悦明白萧烬的言外之意，当下谢道，“我明白了，今日还是要多谢王爷为我善后。”
别人出于本心的善意，不该被轻视。
“今日带你去见一个人，过些时日本王不在京城，你若需要帮手，就去寻他。”
萧烬见顾悦听劝，很是满意。
他并不希望顾悦太过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安危。
跟着萧烬到了一间酒楼，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雅座。
顾悦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她好像看到了杨昀，但只是一闪而过，没看得太清楚。
“怎么？”萧烬很是敏锐，顺着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有认识的人？”
这酒楼是他的地方。
三教九流都有，也是消息来源比较多的地方。
人多眼杂，遇到认识的也实属正常。
“无妨。”顾悦摆摆手，很是坦诚，“是自家人，我应付的来。”
见顾悦这么说，萧烬便不再多问。
这丫头做事素来比较稳妥。
她既然说了能解决，他就不必多插手。
转过屏风，一名青衣男子也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却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正直无私的容貌。
这样的人，最适合交给天家去刑部。
“刑部侍郎云擎。”萧烬回头，道，“悦然，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见过云大人。”顾悦十分坦然，“上次宫宴因为一枚相似的簪子让人误会云大人，悦然在这里跟云大人道歉。”
名声，不仅仅对女子重要。
云擎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刑部侍郎，定然是极有本事的，这样的人更不该被流言蜚语中伤。
“郡主。”云擎看着顾悦，眉宇间多了几分意外，半晌之后才道，“敬允失礼了，只是郡主的面相，有些特别。”
敬允，云擎的字。
看到顾悦的脸出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赔礼。
“敬允对术数有几分研究。”萧烬替云擎解释，“并无其他的意思。”
顾悦笑。
难得萧烬竟然替人说话，看来很是欣赏云擎。
“无碍，我这面相，若是有什么不妥，云大人不妨直言。”
她是重生之人，自然也相信这世上有懂得奇门异术的高人。
所以，她不确定云擎是不是真得看出点什么来。
云擎点头，颇为郑重，道，“郡主煞气太重，若是修道，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敬允，莫要多言。”
萧烬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虽然圣旨未下，但云擎早就知道皇上有意给他们二人赐婚。
这个时候劝顾悦出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擎是想让萧烬孤独终老。
萧烬知道云擎性情耿直，所以并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只是对顾悦道，“你方才所言，可将苦主送去刑部，交给敬允。”
“好。”
顾悦只笑着点头应下。
想起上一世，云擎带着母亲远离京城，是不是最后也走上了出家这条路？
还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
萧烬让顾悦动筷用膳，自己则跟云擎讨论起平阳侯府的案子。
顾悦吃了几口，插了句话。
“平阳侯府贪墨的案子，里头有杨昀的手笔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昀三番两次利用王澊对付自己，她若是不还击，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目前来看，还没牵扯到他。”萧烬话未说死，“不过他与王澊来往甚是密切，想来是跑不了。”
陷入泥坑的人，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顾悦心思一动。
既然如此，那杨昀暗地里做得那些事就该搬上台面了。
不知道长公主如果知道自己那孝顺的儿子日日去请安，不过是为了亲手给她下毒，会是何种心情。
吃好了之后，萧烬就让人护送顾悦回去，又让惊蛰去寻功夫不错的女护卫，还特地嘱咐要寻个更精致好用的袖箭。
他瞧着顾悦更擅长用这个，保命的东西，还是要花些心思。
顾悦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回府时，心情已然极其愉悦。
只可惜，一切都被站在门内，怒气冲冲的杨怀远给毁了大半。
“谁送你回来的？”杨怀远蹙眉，一股兴师问罪的架势，“顾悦，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避开父亲母亲，与外男私会，你不要脸，难道长公主府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