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有个二流子,姓张名济宇,平日里游手好闲,最大的爱好是躺在床上抠脚丫子。
这天夜里,他正抠得起劲,思考着明天是去东村偷鸡还是西村摸狗。
忽然间,满屋子亮得跟大白天似的,比村东头赵寡妇新买的夜明珠还刺眼。
张济宇吓得一哆嗦,脚丫子差点塞回鼻孔里。
他定睛一瞧,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哥们儿。
这哥们儿青面獠牙,金睛火眼,手里还捏着一支毛笔,瞅着活像年画上的魁星爷,就是丑得比较有创意那种。
张济宇脑子“嗡”地一声,心想:“我滴个亲娘四舅奶奶,这是魁星爷显灵了啊!”
他连滚带爬下了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魁星爷显圣,小的张济宇给您请安了!祝您老人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早日脱单,找到魁星奶奶!”
那魁星模样的鬼影也没搭理他,笔杆子在空中虚晃几下,大概是嫌弃他口水喷太远。
没一会儿,光芒一闪,鬼影连同那晃瞎眼的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张济宇抠脚太投入产生的幻觉。
张济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眼神都变了。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平凡的抠脚大汉张济宇了。
他是钮祜禄·济宇。
是魁星爷亲自认证、盖章、点过卯的未来状元郎。
从此,张济宇走路都带风,下巴抬得能戳破天。
见了村长,他不再点头哈腰,而是背着手,用鼻孔“嗯”一声。
村里的秀才跟他讨论《论语》,他摆摆手。
“俗!太俗!本状元郎只关心天下大事,尔等凡夫俗子,不懂!”
他娘让他下地干活,他把锄头一扔。
“娘啊!您未来的状元儿子,怎能干这等粗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我的手,是要批阅奏章的!”
他甚至开始提前规划自己当上状元后的府邸要多大,小妾要娶几个,连第一个儿子叫“张龙”,第二个叫“张赵”都想好了。
然而,科举考试那天,张济宇洋洋洒洒写了半篇“论抠脚对强身健体之重要性”,就被考官叉出去了。
他坚信这是考官有眼不识泰山,是嫉妒他的才华。
结果,一年又一年,他连个童生的边都没摸着。
家里的田地因为没人打理,渐渐荒了。
老娘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亲戚们看他这副德性,也纷纷表示:“这孩子算是废了,咱还是离远点,免得借钱。”
家产也让他“预支”状元俸禄给败了个精光。
最后,偌大的张家,只剩下他张济宇一个光杆司令,外加四面漏风的破屋子。
他饿得头晕眼花时,总会想起那个夜晚。
那个手持毛笔、酷似魁星的鬼。
他百思不得其解。
说好的状元呢?
说好的飞黄腾达呢?
难道那魁星爷是个业务不精的实习生,点错人了?
还是说,那哥们儿其实是地府的催命鬼,只是长得比较有文化气息,顺便来视察一下他阳寿还剩多少?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魁星,而是隔壁老王家新买的孔明灯,恰好飘到他窗前,而那个“鬼影”只是他眼花看错了挂在墙上的破渔网?
作者忍不住想问一句:那个所谓的魁星,您老人家到底是来送快递的,还是来砸场子的啊?给个准信儿行不?下次再显灵,麻烦把说明书一起带来,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