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东平府,出了个奇人宋国英。
此君原是个乡村教习,专教三岁小儿背“人之初,性本善,不交束修就捣蛋”。
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任命为潞城县令。
潞城,好地方,据说当年是潞子爷的封地,风水不是一般的好。
宋国英揣着委任状,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这下可要好好“教化”一番。
他上任第一天,就颁布了新税种:“空气呼吸税”。
美其名曰:“吸清吐浊,天经地义,官府代天收气,理所应当。”
百姓们目瞪口呆,觉得这新县令脑子可能被门夹过,而且是反复夹。
有那头铁的想理论。
“大人,这空气,它,它不要钱啊。”
宋国英一拍惊堂木,惊堂木没响,他手拍麻了。
“大胆刁民。本官说它要钱,它就得要钱。本官说它姓宋,它就不能姓李。”
“再敢顶嘴,加收‘顶嘴附加税’。”
一时间,潞城人人出门都得憋着气,生怕多吸一口就倾家荡产。
交不上税的,待遇可就“丰富多彩”了。
宋县令发明了“人性化催收套餐”。
套餐A:大堂蹦迪,必须跟上宋县令亲自示范的“爱的魔力转圈圈”,晕死拉倒。
套餐b:强制欣赏宋县令朗诵其原创长诗《我的县令生涯以及我为什么这么帅》,听哭为止。
套餐c:体验宋县令特制痒痒挠,据说是用千年狐狸尾巴毛做的,能让人笑到抽筋,抽到断气。
于是乎,县衙大堂上,日常景观便是:这边一群人扭着秧歌泪流满面,那边几个人笑得满地打滚口吐白沫。
尸体?哦,不不不,那是“深度体验套餐后暂时性休克人员”。
宋县令捻着他那几根自以为潇洒的鼠须,对此非常满意。
“效率,这就是效率。你看,无人敢拖欠。”
蒲松龄的老乡徐白山,是个实在人,或者说,是个少根筋的。
他恰好路过潞城,听说老宋发达了,便提着两斤驴打滚前去看望。
一进大堂,好家伙,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徐白山眼角抽搐,心想这老宋莫不是改行当了马戏团团长。
宋国英见到徐白山,热情得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
“哎呀,白山兄,稀客稀客。快来看本官的政绩。”
他指着堂下那些“暂时性休克人员”。
“父母官,父母官啊。”
徐白山嘴角咧了咧,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国英兄,你这……有点太‘父母’了吧。这跟直接打死,有区别吗?”
宋国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伸出五个手指头,又伸出三个。
“白山兄此言差矣。本官到任不过百日,已经成功‘劝退’五十八人次了。”
“劝退?”
徐白山一愣。
“对。劝他们放弃抵抗,主动配合,早日脱离苦海,或者说,脱离本官的视线。”
宋国英压低声音。
“我这叫‘无痛升天法’,比那些动刀动枪的粗鲁县令,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徐白山觉得自己的驴打滚可能送不出去了。
半年后,宋国英准备升堂“劝退”新一批“顽固分子”。
他刚端起茶杯,准备润润他那金贵的嗓子,好朗诵新写的《我的午膳与治县心得》。
突然,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地。
整个人原地蹦跶起来,仿佛在跳一种无人能懂的霹雳舞。
手脚乱抓,嘴里“咿咿呀呀”,好像在跟一个隐形的舞伴激烈尬舞。
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号痒痒挠给挠到了腋窝深处。
他一边抓狂,一边含糊不清地喊。
“我错了。我不该收呼吸税。我罪该万死。别挠了。哎呀。我的腰子。”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县太爷羊癫疯发作。
几个衙役壮着胆子想上去扶他。
刚碰到宋国英的衣角,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嗷嗷叫着弹开。
宋国英在地上翻滚扭动,最后摆出一个高难度的瑜伽姿势,头下脚上。
然后,他大喊一声。
“我再也不说自己帅了。噗。”
一口气没上来,官服一抖,不动了。
众人上前一看,宋国英双目圆睁,嘴角还挂着一丝古怪的微笑,仿佛终于挠到了千年老痒。
死了。
死得非常之行为艺术。
后来坊间传闻,潞城乃是潞子故国。
此地民风彪悍,连鬼都比别处多几分骨气。
据说宋国英是被潞城历代欠税未遂的“先进鬼魂代表”给活活“痒”死的。
这些鬼魂组成了一个“反压迫促和谐地下委员会”,简称“鬼委会”。
鬼委会的口号是:“你的痛苦,我的快乐。不,你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但我们会围观。”
至于那些平日里围着宋国英转,帮他出馊主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狗腿子们。
在宋国英得势时,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恨不得把百姓的裤衩都扒下来充公。
宋国英一死,他们立刻换了副嘴脸,抱着新任县令的大腿哭诉宋国英如何鱼肉乡里。
还逼着百姓写万民伞,内容却是:“感谢宋大人死得好,死得呱呱叫。”
这种积习,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
可笑,可叹,可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