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了全家福。
方母高兴，上翘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来，逢人就说过新年，大儿子带他们去了照相馆。
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恭维的话题，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方卫国说想吃鱼。
方母记在心里，天还没亮，就提着菜篮子，喜气洋洋的去了最近的菜市场买鱼。
来的早，今儿有不少鱼，她从中挑了刺最少的鲈鱼，回家后做了清蒸鲈鱼。
方卫国喊吃饭了。
阚青青从屋里出来。
目光淡淡地扫过墙壁上的那张全家福，旁边还有方卫国和姜明月母女三人单独照的照片。
方卫国正襟危坐，抱着平平，看着镜头，而姜明月正含情脉脉看着方卫国，怀里抱着安安。
那温婉的模样，很像方卫国的贤妻良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家四口的照片。
阚青青啧了一声。
姜明月挺会恶心人。
用着这种法子，满足自己那不能见人的龌龊心思，当不成她男人的妻子，就成为她男人的家人。
阚青青看照片。
姜明月看阚青青。
想看阚青青愤怒生气的样子。
谁知道她没有任何表情，看自己目光带着可怜，心里顿时堵得慌，却又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地方。
就跟见不得人的小偷一样，想要的东西没有偷到，反而当众扒光衣服狠狠羞辱了一顿，难堪。
平平安安回家。
不知道他们跑哪疯玩，衣服上沾了些尘土，看上去有些脏，伸手拍掉就行了。
姜明月却借题发挥，将心中的不堪和委屈发泄在两个女儿身上，对着他们就是一阵责骂。
大声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像弟弟那么爱干净，你们要是弟弟那么爱干净，你们大妈也会喜欢他们。”
“大妈喜欢你们。”
“那爸爸也会喜欢你们。”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出息，整天就知道贪玩，不爱干净，还不勤快，迟早会被大妈赶出这个家。”
方卫国护着平平安安，“明月，孩子出去玩弄脏衣服很正常，到时候洗干净就行。”
可方婶不在，姜明月不给他们洗衣服，阚青青也不洗，衣服脏了，只能穿满是补丁的旧衣服。
阚青冷眼旁观。
看着姜明月像个疯子，爱而不得对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发疯，故意骂给她听，她不为所动。
平平安安被打的伤痕累累。
他们不恨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做什么都为他们好，他们也不恨爸爸，亲生母亲说爸爸是好人。
他们只恨大妈。
大妈重男轻女偏心。
他们恨生而为儿子的弟弟，因为他们性别为男，尿的远都会被街坊邻居夸。
他们恨自己为什么生而为女，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不公，他们恨透了这个对女性不公的世界。
不公。
在他们心里埋下仇恨。
阚青青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成为他们心中恶毒养母，阚青青要是知道不得笑死。
身而为男，身而为女，其实都没有错，造成这样偏见的是他们的父母不爱他们。
不爱，可以肆意欺负，利用他们达到某种目的，碾碎他们自尊，让他们只会讨好别人的存在。
“青青，你最爱吃鱼，妈特意给你做的。”饭桌上，方卫国拿起筷子给阚青青夹了鱼。
并对阚青青解释，他为什么和姜明月母女三人照相，“平平安安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照相。”
“他们爸爸因为我没了，我自然不好拒绝他们小小的要求，便代替他们爸爸坐在爸爸位置上。”
阚青青嗤笑一声。
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看着碗里的鱼肉，显然没有什么胃口，方卫国并不是单纯因为阚青青喜欢吃鱼而买鱼。
而是怕他和姜明月母女三人照相的事情让阚青青生气，买她喜欢的鱼讨好她，想息事宁人。
两者含义不一样。
前者是爱，后者是目的。
方家人也知道拍照没有喊阚青青母子三人，觉得不妥，见方卫国给她夹鱼。
心里不舒服。
但也没有多嘴。
并在桌上大声谈论，说他们在照相馆时，照相师傅把方卫国和姜明月误认为夫妻。
还说他们有夫妻相。
方母一边说一边看阚青青。
阚青青吃着鱼肉，不搭腔。
见她不生气，就跟拳头打在棉花上，方母心里不得劲，有些生气不愿意阚青青多吃鱼。
便将筷子伸到鱼盘，给姜明月母女三人都夹了很大一块鱼，让他们不要光顾着吃饭。
要多点吃菜，多吃点，免得被某些人吃完了，言语里全是对阚青青母子三人讽刺。
姜明月说谢谢方姨。
平平安安说谢谢奶奶。
母女三人礼貌而又讨喜，不像阚青青，方卫国给她夹鱼，她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还一脸嫌弃。
再看小刺头小团子，他们就跟饿死鬼投胎，这鱼上桌后，他们就一个劲吃鱼，没教养！
骂没教养。
总比饿肚子强。
小刺头不傻，他们不在饭桌上抢着吃，那这个恶毒的老巫婆，会不给他们饭吃。
这奶奶偏心的很。
他们没吃饱，骂他们。
平平安安没吃饱，她会悄悄给他们开小灶，给他们煮鸡蛋，给他们鸡蛋糕吃。
阚青青路过客厅。
天天都能看见方卫国和姜明月母女三人合照，说个大实话，看多了也挺烦。
就跟那打不死的蟑螂，天天在眼前晃悠，总觉得蟑螂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爬过食物……
挺膈应。
于是，阚青青和宋一明约了一个时间，去拍了全家福，两个人同框的样子很是般配。
看上去就像解放前大户人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比方卫国和姜明月还要有夫妻相。
四个孩子手牵手，排排站，他们看着镜头笑着，个个长得粉妆玉琢很是好看。
宋一明留了底片。
照片给了小刺头小团子。
两小子高兴的找不到北，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二十个大相框，将相片装进去。
然后。
全部放在客厅。
准备气死方家人！
方家人看到照片脸都绿了。
方家媳妇和别的男人孩子照全家福，还照的那么有夫妻相，被外人看见，不得说各种闲话。
方母找方卫国告状。
方卫国看见后，默不作声将家里涉及姜明月和宋一明的照片全部收了起来。
姜明月站在角落。
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难受，方家连她一张照片都容不下，以后是不是还要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