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划出一道资金流，青岚文旅向“刘老虎加工厂”的转账记录在空气中悬浮，末尾的附言“茶田养护费”被红色高亮圈住。陆明川盯着金额数字——137万，恰好是2018年合作社区块链平台上线前，周正阳承诺的“系统维护费”。他抽出档案盒里的合作社旧账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便签，是当年老会计篡改电子合同时留下的计算草稿，数字“137”被反复划掉又重写。
“区块链存证显示，这笔钱进入加工厂账户后24小时内，”林雪调出卫星定位数据，“刘老虎的越野车出现在省数据局停车场——就是那位让下架教学视频的领导。”她指着车辆轨迹与资金流的时间重合点，“而老会计前天在医院昏迷前，用指甲在掌心划了道痕，形状像区块链的哈希值。”
陆明川翻开账本，合作社首笔分红记录旁贴着张皱巴巴的收据，经手人签名栏有团墨迹——那是2018年平台上线当天，老会计输入生物指纹时颤抖的指腹留下的。“把当年的智能合约代码调出来，”他突然说，“看看‘茶田养护费’这个科目，是不是和周正阳修改的电子合同字段一致。”
服务器机房的空调嗡嗡作响，陆明川盯着监控屏上的异常数据波动——合作社电子合同的修改记录在凌晨三点连续跳动。执法记录仪的红光在角落闪烁，他看见老会计的工牌倒映在屏幕上，编号“0137”恰好覆盖在“茶田面积”的修改项上。
“周镇长让我把承包费每亩调低200元，”老会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计算器按键的咔嗒声，“他说年轻人别太死板，数据改改又不会少斤两。”陆明川调出区块链存证日志，每个修改操作都带着生物指纹的哈希值：“您看，您的虹膜信息现在正链接着省司法厅的存证系统，每改一次，就多一道电子镣铐。”
凌晨四点，大学实验室的远程协助窗口亮起，学弟发来的动态人脸识别算法在屏幕上跳动。陆明川将老会计的照片导入系统，看着AI在0.3秒内识别出“照片瞳孔无反光”的破绽——这正是周正阳用来伪造签名的手段。“现在需要您配合做个活体检测，”他把手机对准老会计颤抖的眼睑，“眨三下眼，链上的合同就会自动拒绝所有虚假修改。”
平台上线仪式当天，老会计的手指刚按在平板上，公示屏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虹膜特征与注册信息不符，操作已冻结。”周正阳的茶杯在主席台发出刺耳的响声，陆明川趁机点开后台日志：“近三个月，‘茶田养护费’科目被非法调用17次，每次修改都留下了——”他指向屏幕上闪烁的生物特征编码，“就像在雪地里留下脚印，链上的每个节点都看得见。”
林雪突然指着资金流的异常分支：“137万到账后，加工厂账户分三笔转给了‘明川母亲医疗基金’——用的是您父亲矿灯编号037作为转账密码。”陆明川摸向抽屉里的执法记录仪，2018年周正阳深夜行贿的录像突然自动跳转至该片段：对方掏出的现金上，正印着与转账密码相同的数字组合。
“老会计掌心的划痕，”陆明川放大区块链存证的哈希值，“对应的正是2018年10月16日的合同篡改记录——那天是我开通公务员编号查询端口的日子。”他翻出当年的工作日志，发现“037”这个数字在页脚重复出现，像串未被破译的密码，直到林雪调出青岚文旅的股权结构：法定代表人持股37%，股东名单第七位，正是省数据局那位领导的配偶。
窗外飘起细雪，王大爷的助农直播声透过玻璃传来：“咱们合作社的账啊，连虫子吃了哪片叶子都记在链上！”陆明川看着公示屏上滚动的分红数据，突然注意到陈阿婆的账户多出一笔“矿难纪念茶饼预购款”，打款方显示为“037号数据节点”——和父亲矿灯、可疑货车尾号完全一致。
林雪的手环突然震动，省纪委发来新指令：“彻查青岚文旅资金链，特别注意带有‘037’标识的异常操作。”陆明川摩挲着账本里的生物指纹备案页，当年老会计按下的指印如今已变成一串代码，却在链上永远指向那个试图篡改数据的夜晚。他想起上线仪式后周正阳说的话：“你用区块链锁死了账本，却锁不住人心的贪婪。”此刻，这句话正以资金异常流动的形式，显形在不可篡改的时间轴上。
执法记录仪突然自动播放2018年的录音，老会计在篡改被拦截后颤抖着说：“他们说改几个数字没人发现，就像当年矿难赔偿表……”陆明川猛地抬头，发现林雪正在比对两份数据：2016年低保名单里“张书记侄子”的家庭住址，与青岚文旅法定代表人的注册地址，在区块链上显示为同一经纬度。
“周正阳的判决书里，”林雪调出扫描件，“提到他收受的‘茶田差价’，正是通过这个地址的账户流转。”她指着资金流最终汇入的“郑明山矿难赔偿基金”，附言栏的“037号矿灯数据已删除”突然变成可点击的链接，跳转出一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2003年矿难前，父亲最后一次下井时，工号牌被人刻意遮挡。
账本里飘落的便签纸在桌面上旋转，陆明川捡起看见自己当年的字迹：“用技术锁死漏洞，更要用眼睛盯住锁孔。”现实中的区块链正在更新青岚文旅的交易记录，当镜头扫过矿区塌陷区时，30架无人机群恰好编队飞过，它们携带的传感器正在收集土壤数据——这些数据将与2018年的排污暗管检测报告形成链上比对，让每个企图在数字世界里动手脚的人，都留下无法擦除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