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和愔歆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谢悦柠正在把玩朱砂笔的动作陡然停滞。
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她垂眸盯着笔杆上流转的朱色纹路,半晌才迟缓地眨了下眼。
“问这个干嘛?”
“纯好奇。”
慕曦媃挑眉,余光瞥见谢悦柠喉咙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对方维持着惯常淡然的神态,可指尖却反复转动着笔杆,与桌面相碰的节奏快了半拍。
与此同时,凌疏妡在慕曦媃大腿上,笔尖几乎又要触及她锁骨凹陷处。
手腕瞬间被温热的掌心精准扣住。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呼吸缠绕的瞬间,凌疏妡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颤,倒映在蓝色瞳孔里的,是慕曦媃近在咫尺的睫毛与含笑的眼角。
“你最近有点放肆。”
慕曦媃的声音裹着热气掠过耳畔,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凌疏妡手腕内侧的脉搏。
少女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手,马克笔骨碌碌滚落在地。
谢悦柠:“见过几面而已。”
随即她俯身捡起马克笔,动作行云流水,将所有情绪都藏进了波澜不惊的声线里。
*
慕曦媃:“那你和魔尊什么关系?”
“这么想知道?”
“嗯。”
慕曦媃直勾勾盯着她,这下连凌疏妡蹭过来的笔尖都没躲。
【她哪来那么多笔啊?】
仔细一看,是喻芙桉早就将一袋子马克笔放在桌上。
我就说凌疏妡怎么突然画起画来了。
串通好的。
“朋友。”
谢悦柠答得干脆,起身想去倒茶。
慕曦媃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你不觉得这个答案很敷衍?”
面对慕曦媃不断的发问,谢悦柠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耐心。
“你不会以为魔尊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人吧?对五个孩子来说,他是父亲;对魔族来说,他是领袖——本质上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那你为什么编写《添炁录》?”慕曦揉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魔族小姐说过,我修炼这功法的天赋异禀,添炁录是你写的,现在你又莫名找上了我。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是巧合?”
谢悦柠将茶杯推给喻芙桉,热气氤氲中,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啧,你问题比喻芙桉调试机械时的报错还多。”
慕曦媃转着洄控碟挑眉:“所以,愿意透露点了?”
继续追问。
绝不放过。
见谢悦柠有问必答,可得好好珍惜一下。
因为凌疏妡那边的家长,老是瞒着她们事情。
憋屈死了。
谢悦柠握着朱砂笔的指尖微微发颤,垂眸盯着慕曦媃锁骨处未干的红痕,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度:“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讨厌我吗?”
尾音轻得像要消散在空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慕曦媃一愣,她捏着洄控碟的手指顿住。
是想转移话题吗?
“为什么这么问?”
“纯好奇。”谢悦柠耸耸肩,试图用漫不经心的姿态掩盖异样。
居然用相同的话回复自己吗?
真狡猾。
慕曦媃托着下巴沉思,目光在谢悦柠紧绷的肩线上停留片刻。
“按道理来说,我们原本互不相识,但是讨厌的话……应该不至于,毕竟,我能感受到你的善意。”
“只是你莫名对我很温柔,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句话让谢悦柠握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小的涟漪。
她低头抿了一口,良久,才放下杯子,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知道了。”
谢悦柠垂眸又用朱砂笔轻点桌面,笔尖在木纹间划出蜿蜒痕迹。
慕曦媃是看出来了,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
但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
谢悦柠肯定会说:“没有。”
因为她从最开始就一直在玩笔。
只是,心虚时,转笔的节奏会乱。
“有些事…时机未到。”
“时机?”慕曦媃忽然倾身,结果发现起不来,差点让凌疏妡摔了。
“是等我打赢你,还是等风把秘密吹皱?”
谢悦柠指尖一顿,抬眼时又恢复了惯常的慵懒笑意,只是睫毛下的眸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或许是等你不再执着于答案。”
“那不可能。”
谢悦柠看向凌疏妡,嘴里依旧是在跟慕曦媃讲话。
“你为什么不能像凌疏妡一样,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世呢?”
不在意身世吗?
慕曦媃这时候看向凌疏妡,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眸。
“凌疏妡是在意的,只是……”
“只是不像你一样,心急?”
谢悦柠抢断慕曦媃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慕曦媃觉得谢悦柠很了解自己。
为什么着急?
因为自己死过一次。
虽然已经确定,这一世已经不会重蹈覆辙。
但心中那份好奇心,已经沉淀的太重了。
每当以为快要彻底明白的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