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铁门在林晓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巨兽张开的獠牙将她吞噬。潮湿的青苔顺着墙根蜿蜒攀爬,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灰绿色,与墙面上剥落的白灰交织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每走一步,破碎的瓷砖便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混着天花板滴落的水珠,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她握紧手电筒,光束刺破浓稠如墨的黑暗,照亮了挂号窗口歪斜的玻璃。那些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在惨白的光晕下,隐约能看见玻璃内侧残留的暗红手印,像是有人在绝望中奋力抓挠留下的痕迹。墙角的饮水机早已干涸,塑料桶里漂浮着几只干瘪的飞蛾,它们的翅膀凝固成挣扎的姿态,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试图逃脱。
腐朽的气息愈发浓烈,混合着某种腥甜的味道,直钻鼻腔。林晓用衣袖捂住口鼻,却无法阻挡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天花板上垂落的电线如同死去的藤蔓,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时不时擦过墙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当光束扫过大厅中央的服务台时,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台面上整齐摆放着七个搪瓷缸,缸口边缘还残留着褐色的茶渍,仿佛前一秒还有人在这里喝茶聊天,而此刻却人去楼空,只留下这些诡异的遗物。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走廊深处传来,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林晓的心脏猛地收缩,手电筒的光束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可能是老鼠拖动杂物的声音。然而,当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时,她清楚地分辨出,那是有人故意用金属物品敲击地面的节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走廊尽头一闪而过。那身影极快,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转角处。林晓的头皮瞬间发麻,手指几乎要捏碎手电筒的外壳。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光线折射产生的错觉,是风卷起的破布,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经过消防通道时,她的余光瞥见墙上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原本应该亮起的绿色小人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被鲜血浸透。指示牌下方的灭火器柜门大开着,里面的灭火器不翼而飞,只留下空荡荡的铁架,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大厅的吊灯残骸在头顶晃动,断裂的金属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晓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后颈,冰凉而潮湿。她僵在原地,缓缓伸手去摸,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滴粘稠的液体。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渗出大片深色的污渍,正不断向下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个个深色的水洼。那些水洼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有人吗?\"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以及越来越清晰的滴水声。突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像是指甲划过黑板。林晓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她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冰冷而贪婪,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大厅所有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拍响,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林晓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大厅的地面上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那些脚印从走廊深处延伸而来,在她面前戛然而止,水渍正不断从脚印边缘向外扩散,仿佛留下脚印的人刚刚从水中走出。
她顺着脚印的方向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她缓缓靠近,发现那是一枚银色的胸牌,上面印着\"城西医院 张卫国\"的字样。胸牌边缘沾着暗红的污渍,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那污渍看起来像极了干涸的血迹。而就在她弯腰捡起胸牌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叹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