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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

韩之序并没有觉得惊讶。

慈念的身世,之前他们就隐约查到了一些。

如今这话,是试探,更是确认。

“我该叫你,赵亦安,还是慈念?”

韩之序的面容,被柔和烛火照亮,可他身后密室一片漆黑。

连同他整个人都像是可怖巨兽,随时都能将慈念吞没。

直到这个时刻,慈念才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他知道向外求救,必须要暴露身世...

不,其实他之所犹豫了这么多年,才下定决心,正是因为害怕暴露身世啊。

慈念轻轻道了一声佛号。

“世子爷既然已经查明,又何须为难贫僧呢?”

慈念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名字只是一个外号。”

“世子不必过问于我。”

韩之序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指尖还不停摩挲着那枚金色佛珠。

麒麟印记在烛光下,时而闪烁出冰冷光泽。

时而隐没在他修长之间。

“慈念方丈。”

韩之序在称呼这件事情上,暂且放过了慈念。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慈念不需要付出要他们出手的代价。

“我不喜欢说废话。”

“你既然主动求长公主帮忙。”

“想必心中已有决断。”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膳,想让我们出手,改变慈光寺,甚至天下的寺庙之事。”

“可没有这么容易。”

说着,韩之序话锋一转,语气忽然锐利起来。

“慈念方丈,你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开弓已没有回头箭。”

“我不管,这几个月以来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

“但我这个人不喜欢做有隐患的事情。”

“从几个月前你的异常开始,你就注定只能朝前走。”

“犹豫只会让你坠入这阿鼻地狱。”

窗外寒风陡然变大,似乎都在附和这句话。

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烛火的光亮也渐渐弱了下去。

“所以你又何必问我,到访所为何事?”

“你不给我把柄,我自然有办法查。”

“不过...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能了结这件事吧。”

说罢韩之序将那枚金色珠子,收进了袖子中。

然后,两手一摊:

“我可以就此收手,放弃查探一切。”

“但是,赵亦安必须死。”

“又或者...”

“长公主殿下与我会彻查这件事。”

“给你,也给你心中的佛陀,一个交代。”

“不过,赵亦安也得死。”

韩之序话语间充斥着血腥与残忍。

这不是给慈念的选择。

因为不论他怎么做,都在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犹豫中,丧失了活下去的机会。

慈念沉默了。

他苦笑一声,半垂眼睑,遮住了眼底的痴妄。

可笑他慈念来到慈光寺后不久,就觉得被佛祖感化。

自诩佛门中人,心中却痴嗔贪,三毒俱全。

而眼前,这位定国公府的世子,多智而近妖。

仅仅是几句话就点破了他心中那些可笑的畏缩。

是呀,如今的他。

不过是寄生佛寺的孤魂野鬼,苟延残喘,还助纣为虐。

他死后,大约真的会下阿鼻地狱。

往事忽然如同眼前的黑暗巨兽,让他吞没。

那一年。

他还是当朝首辅赵阁老的长子,赵亦安。

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未来是一片坦途,身后也是祥和幸福。

可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科举舞弊案,让他从云端接入泥潭,成为人人唾弃的罪人。

而按照当时镇抚司所查,自己的父亲,当朝首辅是始作俑者。

圣旨降下,赵氏一族获罪,株连三族,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他永远忘不掉当时,绝望,无助,恐惧,这些情绪像是剧毒毒蛇般,啃噬他的内心。

他在诏狱中,喊哑了嗓子,也没人在意他到底有没有作弊。

随着时间推移,他只能默默等死。

当他即将被押赴刑场,以为自己就要身首异处,魂归黄泉的时候。

李锐出现了,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也只将他,拉了回来。

赵亦安隐匿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父亲母亲,乳母,弟弟,幼妹一一被斩杀。

那一天家人的血水,染红了西市口大片街道。

后来听说,官员们用了三天三夜才冲刷干净。

而他,清楚记得李瑞开口的第一句话。

“赵亦安,你想活下去吗?”

他怎么不想活下去?

如果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必须要活下去。

他不能让自己的全族就这样无缘无故,被诬陷,被钉在文人的耻辱柱上。

他永远也忘不了,幼妹人头落地时的惊恐。

更忘不了父亲临死之前的屈辱与不甘。

他明知道跟李锐不会有好下场。

他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一个更黑暗,更绝望的深渊。

可是他必须要跳!

他必须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李锐伸出的手。

哪怕只有一丝,查清楚一切,还赵氏清白的可能。

李睿很快用一具死囚的尸体,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让赵亦安得以逃脱死刑。

为了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他先是隐姓埋名,在清远山上度过了几年。

之后,被李锐换了身份,送入了慈光寺,削发为僧。

被当时的老方丈,赐名慈念。

慈悲在怀,心无旁念。

李锐救他,并非心中有善念。

只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头脑,报仇的决心。

还有这个前朝首辅之子,永昌二十年状元郎的身份。

李锐需要一个,身份见不得光,有致命把柄,又必须活下去的人。

而他赵亦安,或者说慈念。

一个背负罪名,苟延残喘,企图报仇的可怜虫。

无疑是他最佳人选。

李锐也曾答应过他,只要他做好慈光寺之事,李锐就会私下动用刑部力量,替他查清当年之事。

因此,慈念很快就在慈光寺站稳了脚跟。

他本就聪慧过人,又饱读诗书。

很快便熟悉了寺庙的一切,还取得了老方丈的信任。

李睿也并未食言。

李锐查到了当年,确实有人找到了他的父亲赵阁老,想要行舞弊之事。

只是赵阁老当时严词拒绝,甚至准备科举之后,就将这个官员上报朝廷。

可惜,还没等赵阁老上报皇帝陛下。

赵氏全族,就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