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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内,

数十具尸首摆放在地,血顺着釉面金砖地缝流满了大半个宫殿,青捷静立其中,垂眸望着地上干涸的黯朱色血液,在想,

江寒竹若是涂上这种颜色的口脂,一定...很好看吧...

在他前面,刘炬面色铁青地看着那一排尸体,元旦的喜庆早已烟消云散,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是气急,他猛咳了几声,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谋逆啊!谋逆!!”

“陛下!”德福慌忙上前搀扶住刘炬的手臂,一边使眼色让宫人挪把椅子过来,让刘炬坐了下来。

“没有活口吗...”刘炬缓了缓,声音沉闷道,

青捷摇了摇头,

其实...本是可以抓到一个活口的,只是那人朝着江寒竹扑过去了,他一时心急,便直接将那人连头砍了。

嗯,这里面有一个是分离的...

刘炬本也就是问问,并没有抱什么期待,闻言,他沉默了片刻,随后疲惫地摆了摆手,让殿内的人都退下了。

“阿竹,你的奖赏,朕下次再给你,先下去吧。”

青捷垂首应了声,果断转身离去,背过身时,他的嘴角扬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真正的奖赏,还需要他自己去讨。

很快,殿内便空旷了起来,只余刘炬一人端坐在这鎏金椅上。

他抬手扣着把手,龙纹雕饰硌着掌心,那隐隐的痛感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冷眼扫过地上的尸首,嗤笑了一声。

是谁派的这些刺客,不用想也知道。

能够豢养出这些死士的,府上必定根基深厚,这是世家才能做到的。

他没有想着能在这群刺客上找出什么线索,在这深宫中成长,他太熟悉这样的把戏了。

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世家在捣鬼。

所以...是因为吕均沉翻出了那些寄田逃税的罪证,恐他派人搜查这天下寺院,便狗急跳墙想要弑君?还是...单纯想给他这个皇帝一个下马威?

真是...太猖狂了...

呵...他本还考虑着给他们留几分薄面,稍稍退让一步...

现在看来....不行呢...

---

醉仙院。

江寒竹踏入屋内,房门\"咔嗒\"合上的瞬间,便如木偶般跌倒在地上躺着,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在缓解心中积攒的郁结之气。

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这次,只能说是侥幸,幸好她担心会出现问题跑过去了。

虽说她不去,赵鹿吟这次也不会被发现,可...刺杀怎么办,万一刺杀出现问题了可如何是好...

她分明记得,没有刺杀这回事的...

好在是让她撞见了,直接让青捷一锅端了个干净。

不过...

回想起青捷与人打斗那画面,江寒竹捂着脸在地上哀嚎,

呃...果然,来到这这么些年,她还是不习惯见那等血腥的场面...

“没关系...没关系,如今的走向是好的...”

“没关系的...”

她也很快便能回去了...

窗棂\"咯吱\"轻响,但江寒竹还沉浸在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躺在地上喃喃自语。

直到阴影包裹住她的视线,一双玄色官靴停在她的头顶上方,她才意识到屋内进了人。

她心中一紧,抬眸望去时,正好对上青捷逆着光的脸庞,他嘴角噙着笑,却在俯首看清江寒竹的那一刻,骤然凝固了,

“你...怎么哭了...”

心中刺痛,青捷倏地蹲下身,指尖触碰上她的泪珠时,眼底瞬间翻起了骇人的幽暗,“谁惹你不快,我去杀了他。”

“没...没有!”

江寒竹慌忙坐起,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她只是觉得有些烦闷于是发泄一下情绪罢了,不过...若这么说,青捷一定会问是谁让她烦闷,他定要去宰了他。

为了不惹是生非,她找了个借口道,

“我只是...今日在皇城门那遇到刺杀,被吓着了罢了...”

吓到了...

青捷愣了一会,想起自己在她面前砍了一个人的头。

这便算是可怕了吗?青捷有些困惑,他见过更骇人的,那残肢断臂都能堆作小山。

但...不论如何,似乎是他的原因,导致江寒竹哭了。

心头似被针扎,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青捷不自觉皱了皱眉。

他向来是不喜这些柔弱的存在,就像儿时曾饲养过的一只兔子,太过柔弱,于是很轻易就在他掌中断了气。

可...若是江寒竹的话...似乎...有些不一样...

迎着江寒竹的视线,他伸手覆上了她的脸,低声喃喃,

“下次...”

“不会了...”

他在说什么??

江寒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这是在干嘛,他,他在道歉吗?他是在道歉吗?!

青捷怎会道歉?!

江寒竹还在陷入自我怀疑,青捷又抚上了她的眼角,结着厚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泪痕,

有些痒痒的。

“下次不会了,不哭了...”

哭得他心脏有些不舒服...

江寒竹怔怔看着,这还是她头一回见青捷露出这般轻柔的表情,似是有些不习惯,江寒竹都忘却要端起一副主人架子了,只是结巴道,

“那...那便,下回注意...”

---

赵鹿吟踏进府上时,天色已一片昏暗,她沉默不语地掠过了红枣,一路走进了寝室内,整个人埋进了被褥里。

见状,红枣和枸杞对视了一眼,见赵鹿吟整个人情绪格外不佳,她们双双没有出声,一个给赵鹿吟盖上一床被子,一个在床侧放上烧好的暖炉。

待弄完后,她们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门,只留赵鹿吟一个人在室内。

直到耳边响起关门声后,赵鹿吟这才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早已烧红的脸。

“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赵鹿吟突然抬脚猛踹被子,似是不解恨,她又狠狠多捶了几把,直到筋疲力尽,这才整个人又埋了进去。

不是!?

司景洲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是因为媚药发作所以分不清是非对错?只是在一味地宣泄情欲?

可他分明还叫出了她的名字...

知道是她...还对她做出了这种事...

赵鹿吟忽地想起什么,将最近司景洲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包括司陆河今日莫名其妙让她远离司景洲...

所以...

所以...司景洲,司景洲...

原来...喜欢的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