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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将至,京城内外一派热闹景象,各家各户都在张罗着置办年货,装点府邸,处处洋溢着辞旧迎新的喜庆氛围。

一大早,吕夫人就起床梳妆打扮,收拾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吕均沉醒来就发现府里的下人在收拾行李,又一件件地搬上马车。

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

“我要去一趟般若堂祈福。”吕夫人心情很好,吩咐侍女为她换上那件新制的碧绿色衣裳,外罩一件银狐裘,整个人显得端庄又不失华贵。

“般若堂也不算太远啊,就在京郊外,隔一个晚上,哪里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吕均沉不是很理解。

“我要去住个几天。”

“住几天?为何?”

吕夫人一脸神秘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阵子,京中夫人们都在传,般若堂祈福最是灵验。夫人祈愿,可保家宅和睦;姑娘祈愿,则能觅得如意郎君。”

“既是祈福,那自然要去多住几天。”

吕均沉听完都愣住了,他家现在又没有姑娘,唯一的姑娘已经嫁给了天家。

所以...

“我们...家宅很不和谐吗?”

“什么话,我那是给女儿求的。”吕夫人白了他一眼,“昭宣这不是生了个皇子嘛,我这是祈求后宫里能和和睦睦呢...”

“说什么话!皇上的后宫还能不安宁吗?”吕均沉赶紧止住了她的话,

“这些什么祈福不过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女人家去寺院里参拜罢了,说白了就是挣点香火钱。”

“切,图个心安也好,哪像你,都不能给女儿带来什么助力,全靠女儿扶你了。”

这话说得确实难听了点,吕均沉沉了脸色,默然不语。

是,他确实是靠女儿升上了御史中丞,可若没他,女儿能有衣食无忧的生活,能攀附上皇家吗?!

对于吕均沉的想法吕夫人自然不理会,彻底准备好后,她就上了马车,一路出了城门,径直奔向京郊的般若堂。

“夫人,这人看起来好多啊。”侍女杜鹃撩开窗上的帷幔往外看,临近般若堂,马车突然多出了好几倍,看起来,似乎还有从其他地方特地赶过来的。

“这都是些夫人和姑娘家来祈愿的吧。”吕夫人也伸头往窗外探看了几眼,看到了什么,突然掩嘴笑道,“这似乎也有公子啊。”

女子的马车跟男子的马车在设计和造型上会有些许的不同,女子的马车上一般带着精美的刺绣,而男子的马车虽也会有花纹,却偏向庄重,颜色也更深沉。

“这是谁家公子,怎么也会来般若堂祈福。”杜鹃也看到了那辆明显是男子的马车,跟着吕夫人一起笑了。

嗯,那是赵鹿吟。

赵鹿吟遵守了约定,带着枸杞和红枣一起来般若堂里祈祈福。

嗯?你问她为什么不用上值?

反正刘炬也不管她,再者,这几日朝中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就是清丈田亩,尚书省自有办事的章程,简单的活,他们自己能干好。

她要是真勤勉了,刘炬该睡不着了吧。

“不过公子...这周围都是姑娘和夫人的马车,您这混在里面,会不会不太妥当...”红枣望了眼窗外,有些不安。

“对啊,您还是跟我们同坐一马车,哪有公子跟侍女坐一辆马车的。”枸杞也觉得有些不妥。

赵鹿吟疑惑了,“你家公子什么时候爱惜过自己的名声?坐就坐嘛,外头不是都在传我一天换一个侍女陪睡嘛。”

“再说了,我要是爱惜自己名声,那京城的姑娘家都想嫁给我怎么办?”

这话说得很是不要脸,但从赵鹿吟嘴里说出又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红枣听完嘴角直抽搐,“她们知道自己想嫁您吗?”

“去去,小心你的俸禄。”

话音刚落,红枣立马变了脸色,谄媚道,“没有,我说您貌比潘安。”

“呀,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枸杞在一旁被红枣的反应给逗笑了。

两人在马车上一阵玩闹,待平静下来,红枣想到什么,忽地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这往年都没有说什么般若堂祈福家庭和睦如意郎君很灵验啊...”

她眼光看向了赵鹿吟,带着求证的意味。

笑了笑,赵鹿吟没有出声回应她,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窗外。

是,这确实是她干的,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引人过来。

能过来最好,不过来也没事,毕竟只是为了让之后的谣言更有说服力罢了。

至于她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一是带她们出来玩玩,二嘛...赵鹿吟沉了脸色。

前几日,府内清查下人并没有发现问题,这是好事,说明府内还很安全,可也是坏事,因为她至今对换了她信件的人一无所知。

江寒竹至今也还没个消息,离开京城,她也是想透口气。

“公子,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枸杞轻声提醒,赵鹿吟回过神来后,率先下了马车。

般若堂坐落在一处半山腰上,马车可以直接走到山门口,但进了山门后,还需要再爬一段石阶,可以让人背,也可以让人抬,但大多讲究一个心诚则灵,所以都选择自己走上去。

赵鹿吟嘛...

她自然是让人抬上去,在这乌压压的爬楼梯的人中,她一下子就高人一等起来了。

见周围人都在看,红枣和枸杞面皮薄,劝了很久也不肯坐,只肯在她旁边跟着。

一边跟着,一边还很不好意思道,“公子,您这太引人注目了...”

“佛家不都说礼佛要虔诚嘛...”

“我很虔诚啊,谁说要爬楼梯才叫虔诚,佛很宽容的。”说着,赵鹿吟还颇为严肃地合掌祈愿。

“再说了,我这不坐得高一点,这么多人,佛怎么能看见我呢。”

好...好有道理...

一时语塞,想了想,反正自家公子也不是个信佛的人,她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般若堂的台阶虽然不多,但难在陡峭,等上去后,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嗯,

只有赵鹿吟还倍有精神地到处观赏。

“公子,行李都让人搬去厢房了,您想直接休息还是去参拜参拜?”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夕阳西沉,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际。

赵鹿吟看着,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还是休息吧,坐了一天马车,你们也累了。”

随后她转身,往厢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道,

“也不知道,豆包有没有在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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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吕府内比往常要清静不少。

因夫人外出,儿子又陪同儿媳回了一趟江南省亲,吕均沉自个又没个小妾,无人能陪他说说话,百无聊赖之下,他也就早早歇息了。

待吕府彻底归于寂静,东边的墙角上,突然长出个人头来。

豆包一身黑色夜行衣,伏在墙上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才翻身下墙,轻巧地踏在地面上,落地无声。

他循着白日探查到的情况,一点点摸到了吕均沉的书房。

利落地从窗户翻进去,他借着月光走到案桌旁,从怀中取出小包袱,拆开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似是觉得摆得不够齐整,他还仔细调整了好几次,直到露出满意的笑容后,这才循原路返回,悄然翻墙而出。

夜,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