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洲闭着眼,脑袋浮浮沉沉的,像是在水面上晃。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裴纪的味道,莫名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裴纪在,就能化险为夷。
他知道,裴纪一直都很强大,他能在暗流涌动的官场上,凭借一人混得风生水起,也能在危机四伏的处境下,化险为夷。
他被这样的裴纪吸引,却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唯一能留住裴纪目光的,大概就是这张好看的脸了吧,除此之外,他又有什么呢?
他很庆幸自己长得好看,却也很难过,他是因为好看才得到了裴纪的视线,若他没有了这副皮囊,又该用什么留下他...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照顾自己,下意识的,他喃喃道,
“...裴纪。”
话音刚落,为他敷湿巾降温手突然一顿。
司景洲似有所感,慢慢睁开了眼。
“...兄长?”
司陆河掩下了眼中的情绪,面不改色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浑身湿漉漉的,还发烧了,你知道母亲有多担心吗”
司景洲慢慢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好像被人推进河里了,濒临死亡时...好像是裴纪救了他...
然后...
司景洲心中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磕磕巴巴道,“是...是谁送我回来的?”
司陆河睨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的反应,语气不善,“我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
“反正有人把你扔在了府门口,门房看到,把你抬了进来。”
“真是的,天寒地冻的,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直接把你扔门口...”
扔...门口?
不是裴纪送他回来的吗?
啊...不过话说回来,赵娘子呢?赵娘子没事吧?她也一块摔进水里了,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司景洲神色变得严肃,望向司陆河,“送我来的人,没留下什么消息吗?”
司陆河摇了摇头,“没,就留下了只落汤鸡似的狗,所以...”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你是去看花灯了?和谁去的?”
“你跟裴纪去的?”
“没...”
司景洲想了想,觉得赵娘子这事告诉兄长其实也无伤大雅,便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你别告诉母亲。”他补充道。
司陆河听完一脸沉色,“所以,你就因为想查清楚事实,把自己弄成这样?陈里这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便是查清楚了,又能如何?”
“所以呢...真相就不重要了吗?”司景洲反驳道,
“就因为没有什么意义,真相就不重要了吗?”
“你...”司陆河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固执又执拗,明明有些事情,哪怕知道真相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真相...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真相。
“我说严重一点,若你哪天真摊上事了,司家也保不住你,你该如何?你又要让母亲如何是好?”
司景洲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司家的枝叶,挡不住所有的雨。
可是...总有人需要这么做吧。
“兄长,你知道我会怎么回答的...”不管怎么样,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司陆河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
良久,他叹了口气,“我让阿林过来照顾你,你...先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歇息吧。”
---
裴府。
赵鹿吟回到府上时,那狼狈的模样把红枣他们都吓了一跳。
“公子?!您怎这副模样??”
赵鹿吟没有说话,她根本冷得说不出话,虽然匆匆在成衣铺子里换了身衣服,可头发还是湿哒哒的,被冷风一吹,冰得头疼。
她脚步不停,匆匆忙忙往浴房走去。见状,红枣急得大喊,“公子,不能泡热水,很容易生病的!!”
她刚想抬脚跟上去,发现暗门里又走出来两道身影。
同样湿哒哒的,像是约着一块去河里泡澡似的。
“江...江姑娘?”
“好...好冷...我也要泡澡…”江寒竹脸色煞白,全身颤抖着,跟在赵鹿吟身后同样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红枣回过神来,立马拉着枸杞小跑跟上去,“不能立马泡澡呀!!”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了下来,红枣和枸杞将她们一块拉回了寝卧,给她们一人盖了一床被子慢慢回温,再用软帕子一点点擦干头发。
“公子...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怎...弄成这副模样...”红枣皱着眉,一脸忧色。
“别问我,问江寒竹!”赵鹿吟没好气道,捧着枸杞给她倒的温糖水小口小口喝着。
“...”江寒竹一脸窘迫,辩解道,“这...这是意外...”
“呵...若你没干出想敲晕司景洲这事,又怎会有这意外?”
“算你运气好,掉下去的人都被救了上来,真死了人,你可就摊上事了。”
“敲...敲晕司公子??”红枣惊道,“为何要敲晕司公子?”
江寒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若真死了人,她大概会懊悔终生吧...
赵鹿吟见她不说话,开口询问道,“你想敲晕司景洲,是不想让我们谈话?”
江寒竹轻轻点了点头,
“你...”赵鹿吟一时语塞,“你现在敲晕,我与他也可以改日再谈啊,你难不成...打算每次相见都要将他击昏?如果你只是想阻挠我跟他的这次交谈,那...”
“你直接让我跟他走散不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江寒竹讪讪一笑,眼神清澈,“我...我没想到...”
赵鹿吟又将目光放在旁边端坐着的兔子面具上,“还有你!阿宣,还戴着面具呢?!你是觉着戴面具我就看不见你吗?”
阿宣立马拿下了面具,讪讪笑着,“公...公子...”
赵鹿吟深吸一口气,良久,沉了声音道,“江寒竹,虽我也当你是朋友,可,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你这般不明就里,擅作主张做一些事情,你觉得这妥当吗?”
“你到底,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