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吴家坳这边也消停了许多。
自从上回那件事之后,吴正军连家门都不敢出。
村里人都知道那件事儿,动不动便拿那事儿威胁他,他心里头也害怕。
虽然说事儿没办成,但要是让上头知道他下手还知青,那罪过可就大了。
别看村里头人排挤知青,但知青都是上头分配下来的,但凡出了事儿,谁也担不起。
眼下吴正军不敢出门,王春华更是抬不起头。
过去她在村里头作威作福,如今自家把柄被村里人抓着,往日造的孽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两天村里人都快把她家搬空了,要不是她暗地里藏了些粮食,怕是连吃的都没有了。
但这些都已经跟陈建军无关,安顿好杜鹃,二人便再一次进了山。
有了先前的经验,如今杜鹃进山倒也不用陈建军领着,她背后挂着一个麻袋,一路走一路捡着菌子。
靠着这玩意儿,她眼下的日子,也总算是有着落了。
村里头巡山要巡三天。
然后歇半个月,再跑一趟,没见着野猪啥的,这一趟就算成了。
眼下正好是第三天,看着临近傍晚,陈建军收拾着家伙,准备回家。
“今儿这些菌子我先带回去,赶明儿卖了钱给你,往后再采着菌子,就给送我家里去!”
陈建军开口嘱咐着,杜鹃赶忙点了点头。
“这路你也都熟悉,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我家坐坐,书婷跟你聊得来咧!”
“嗯!”杜鹃点头答应,她也喜欢跟余书婷聊天,毕竟二人之间有话题。
告别了杜鹃,陈建军转头往村里走。
回到村里之后,陈建军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张老汉家里。
这些日子,张老汉都摊在床上,吃的都是陈建军家里给送的。
来到张老汉家的时候,他正吃着白面馍馍,面前还放着一碗肉汤。
尽管他一直以打猎为生,但过去那些年,他真正打着的猎物其实并不多,大部分时间,他也是在山下赶山货过活,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这些天,他虽然伤了腿,但吃的倒是好了许多。
别的不说,这白面馒头,他平常都没机会吃。
一来是自己舍不得,二来,过去他也买不起。
“张叔,你好点了没?”
陈建军走进屋里,张老汉闻言,赶忙撑着站起身。
“娃儿,你来嘞?巡山的事儿结束了?”
“嗯呐!山里头我都跑过了!”
陈建军走上前坐到炕上,看着桌上的吃的,他也知道家里人刚来过了。
“咋样?张叔还需要些啥的,跟我说,我回去帮你准备!”
张老汉闻言,摆了摆手,唏嘘道。
“咱啥都不用,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多少年没这么轻生过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是还得胖几斤咧!”
“张叔,你现在伤了腿,本就是该长肉的时候,改天我看看,买两斤猪棒骨回来给你补补!”
张老汉闻言赶紧摇头,笑道。
“娃儿,你是真打算给我当猪养咧?那些东西我可喝不惯,别浪费那个钱咧!”
“咱这些日子感觉已经差不多了,等过些天拆了夹板,应该就康复了,别再为我的事儿忙活了!”
说着,张老汉又聊起了陈长河跟陈大柱的事儿。
二人寒暄一阵过后,陈建军这才起身回了家。
吃饭的空档,孙秀芹将白天给吴艳丽钱的事儿说了,听见这话,陈建军顿时有些无奈。
他倒也明白孙秀芹的想法,陈长河毕竟是他下手打伤的,要是真出了事儿,怕连累他。
但陈建军知道,那些钱到了吴艳丽夫妇手里头,他们可不会给陈长河看病。
“娘,你觉得二柱子他们拿了钱,会给爷爷看病吗?”
孙秀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过去吴艳丽对陈长河也算是孝顺。
“应该不至于吧?你爷爷对二柱子那么好,他还能看着你爷爷不管?”
“那你就看着吧!反正咱能做的都做了,二柱子不管,咱能说啥?”
陈建军倒也不在乎那二十块钱,反正这钱给了,陈长河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二柱子可不敢来找他。
孙秀芹听见这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二柱子夫妇虽然不怎么样,可对陈长河还不错,这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要不然,我明儿再去一趟!”孙秀芹还是有些不放心。
“算了吧,钱到了吴艳丽手里,你拿不回来的,至于他们怎么对爷爷,哼,也好让爷爷看清楚,他心心念念的二柱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陈建军深知二柱子一家的为人,他们过去对陈长河百依百顺,那是因为陈长河好着咧,能给他们吃的。
一旦陈长河不行了,他们丢包袱比谁都快!
几人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陈建军便收拾了东西,准备进山。
这些天没进山,他心里都有些不适应。
再者,他上回答应了弄只袍子给徐虎送去,人家帮他照顾老丈人,他的说话算数。
而且,这么久没去县城,也不知道余大庆夫妇过得怎么样。
眼下已经快要开春了,山里的积雪也在慢慢融化,天气变得愈发寒冷,地上的路也变得泥泞。
陈建军一个人背着枪,身后跟着大黄。
眼下这日子口,进山就得带着猎狗。
张老汉说过,像他们这种进山打猎的,猎狗不是用来寻找猎物,而是用来示警的。
山里头猛兽多,等人发现就晚了,狗鼻子灵,可以提前做出警报。
眼下正是开春儿的时候,许多野兽都出窝了,进山更是危险咧。
沿着熟悉的路,陈建军朝着山里头走去。
虽然山下的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但山里头却依旧被积雪覆盖,齐小腿肚子的雪,让路变得更加难走。
何况陈建军还拖着爬犁子,速度自然更加缓慢。
临近晌午,他才终于算是进了山。
眼下就他一个人,身旁没了张老汉指导,他只能靠着自己这些日子学来的经验,四处观察着。
忽然,陈建军看见远处的树干上,一片光秃秃的,树皮被蹭掉了一大片。
他赶忙抬起枪,凑近上去。
“新鲜印子?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