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叶十三手中的纸张。
周敬堂额头已经见汗。
要是在平时,这种罪状,还真奈何不了他周敬堂。
可眼下,大夏与元蒙的关系日渐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军部抓着他向元蒙鞑子私售铁器的把柄,再是朝中有人,那也让他一时难以周全。
“开个价吧!”
周敬堂怂了。
“还是周大人怜悯驻军的苦处,小的代表弟兄们先谢过大人。”
叶十三向周敬堂拱手一礼,又道:“小的也不多要,就给十万两银子好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
十万两?
周敬堂面颊又是一阵急抽,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
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但在叶十三嘴里,轻松得就像是要一个馒头。
这年头,一个馒头足矣让一个乞讨者活命。
一个馒头能够让村民的婆娘脱下裤子。
十万两银子啊!
周敬堂只觉胸口一阵发闷,摇晃了两下差点就栽倒。
“周大人要是手头不便,小的也就不打搅了!”
叶十三把手中的纸张重新揣进怀里,从火盆旁缓缓站了起来,绕过地上的矮桌准备离开。
就在叶十三走到门口,和进屋时一样挑起门帘正准备一脚跨了出去。
“等等……”
周敬堂面色铁青,一脸凶狠地盯着叶十三,思忖片刻,道:“说定了,就十万两银子,不过……”
“不过什么?”
面对欲言又止的周敬堂,叶十三转过头来,惊讶道:“周大人还有吩咐?”
周敬堂狼一样盯着叶十三,嘴角拧起一丝阴笑,沉声道:“银子我给你,但你必须把那些人……”
周敬堂把一只手掌放在自己的咽喉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死人是不会再搬弄是非的。”
周敬堂说完,紧盯着叶十三的脸。
“大人的意思是?”
叶十三举出一只手来,巴掌并拢起来,然后伸到周敬堂的下巴底下,模仿着周敬堂方才的动作狠狠一拉,道:“是这样吗?”
“没错!”
周敬堂一挥手,把叶十三伸向他下巴下面的那只手掌挡开出去,怒道:“是他们,不是我。”
“呃呃!”
叶十三点点头,连声道:“是他们,不是周大人。”
“明白就好!”
周敬堂狠瞪叶十三一眼,这才转过身去,走到一个柜子前面,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背着身子数了一叠银票。
“银票给你,那些玩意儿给我,你我之间就算两清了,不过,你答应我的那事,可得办妥了。”
说着,周敬堂又拿手掌,在自己的咽喉处抹了一下。
他在提醒叶十三,不要忘了刚才的附加条件。
“请周大人放心,小的……”
叶十三嘴里连连答应着,伸出手又要模仿那个动作,周敬堂面色一沉,向后退了一步,道:“既然事情谈妥了,周某也就不耽误叶大人的时间了。”
草!
这就下逐客令了?
这么远的路都赶来了,也不留老子吃顿午饭?
这死胖子,真他娘的小气。
叶十三肚里一阵嘟囔,脸上堆笑地把银票揣进怀里,然后把那几份纸张放在矮桌上,潦草向周敬堂一礼,呲着牙就离开了后衙。
目送叶十三的背影不见,周敬堂“砰”的一声踹上了门,然后快步走到火盆旁边,一把抓起那几张纸塞进燃烧正旺的木炭火中。
“气死老子了,这狗东西,真他娘的该死!”
怒气冲天的周敬堂,烧掉了那些罪状,来回地在屋里走动个不停。
“大人,喝些茶水消消气。”
小妾已经烧好了茶水,从隔间里提着茶壶出来。
“狗东西,要是犯在老子的手里,老子定将你碎尸万段。”
周敬堂来回走着,嘴里喋喋不休地怒骂个不停。
看到周敬堂被气得如此抓狂,提着茶壶的小妾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人,有气了就出在奴家身上,不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
小妾表情古怪,放下茶壶,缓缓走的炕前,伸手解开了衣带就仰面朝天往炕面上叉腿一躺。
“老子弄死你……”
再次被激怒的周敬堂,猛然转过身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盯着炕上一脸期待的小妾,把牙咬得咯咯直响,然后就粗暴地压了上去……
后衙屋子里,在小妾哭爹喊娘的叫声中,叶十三和马成,已经骑着马离开了镇子。
走在路上,马成思忖片刻,说道:“大人,我们好像忘了吃午饭,那家馆子的羊肉……”
“你他娘的,饿死鬼投胎啊?”
骂了马成一句,叶十三这才记起来,居然忘了去那家馆子饱餐一顿。
那家馆子的羊肉,煮得真他娘的香。
“大人,这个给您。”
吃了一瘪的马成,催马紧赶几步,待与叶十三的马身平齐的时候,把一个夹着大酱的白面馒头,举着递给叶十三。
“你小子,还留了这一手?”
叶十三接过馒头,夸了马成一句,但想起那家馆子的清炖羊肉,手里握着的白面馒头立马就不觉得香了。
“大人,那周敬堂给银子了吗?”
对此毫不知情,在衙门大堂上缠住师爷的马成,小心翼翼地又是一问。
叶十三嘴里啃着一块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要是那老东西痛快给银子,我还至于和你小子啃这个?”
“还是白面馒头好,夹上大酱更香。”
马成一缩脖子,急忙啃起手中的馒头来,至于周敬堂给没给银子,还真不干他的事。
……
半晌后,精疲力尽的周敬堂爬下炕来。
连喝了半壶热茶,长长地舒过一口气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传师爷过来。”
一脸满足的小妾,正骑在门后的铜盆上畅汗淋漓的放了一泡尿,嗲声嗲气地说道:“钱庄得尽早开门,不然如此下去,会把大人掏空的。”
“老子早都让你这狐狸精给掏空了。”
周敬堂怒骂一句,又道:“给老子煮一碗参汤,记得放一根鹿鞭一起炖了。”
“大人稍候,奴家这就去。”
小妾系好了衣带,披了一件狐皮大麾,扭着圆滚滚的屁股风摆柳摇地就出了后衙。
不多时,师爷到了。
周敬堂就像狼一样,眼神冷冷地盯着师爷半天,突然开口说道:“宋铁嘴你可给我听好了,物色两个伙计,天黑之前务必把钱庄的账盘清楚了,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四通钱庄开门做买卖。”
原本忐忑不安的师爷,闻言后心头一震,随即就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