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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慧海大师停止了诵经,缓缓睁开眼,“女施主,可以开始第三次引魂了。”

宋知玉骤然回神,条件反射般起身,惊觉凌云霄仍未松手,颇有些无奈指了指被男人攥紧的手腕。

“大师,可否等会?您先喝些茶水润润喉,容我想想办法先让他松手……”

毕竟大师不是说了么,引魂的时候要十指紧扣才行,她这样是没法操作的。

慧海大师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端起身侧的茶水饮下后,开始闭目养神。

宋知玉呼出一口气,又开始在凌云霄耳畔轻声细语,“我就在你身边,我不走,但你能不能松手,你这样握着,我手疼……”

好在他应该是听到了,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

过了许久,他的力道才缓缓松开。

宋知玉揉着发红的手腕,朝慧海大师点点头。

大师再次开始诵经,低沉的佛音在屋内回荡。

只是念了半刻钟,慧海大师停止了诵经,眉头微皱:“女施主,他的魂魄在极力抗拒,贫僧需要你入他的梦,引导他破开迷局。”

宋知玉心口猛地一跳,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裙摆:“可我该如何入梦?”

慧海大师轻捻佛珠,“只需与他并肩而卧,贫僧以渡魂香为引,你握住他的手,自会沉入他的梦境。”

只要并肩而卧,这很简单,宋知玉看了眼那张床,凌云霄躺的是外侧,里面空间足够大。

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直接脱了鞋果断上床,越过凌云霄往里面一躺,随后想起来什么,追问道:“大师,那我该如何引他的魂魄破局?”

慧海从袖中取出一枚塔状檀香点燃,才道:“感受到他的灵魂之力时,会出现他的命盘。”

“你且以意念念动口诀“梵音引,灵犀牵,魂游太虚溯前尘;魂归墟,魄溯源,灵台清明破迷渊”,即可将他的魂魄引导归位。”

宋知玉对玄学一窍不通,问道:“大师,命盘长什么样?”

慧海大师看了眼升起的袅袅青烟,道:“人的命盘如太极,一黑一白如阴阳鱼首尾相接,施主,可以入梦了。”

太极八卦即便是她不接触玄学也见过,宋知玉没了疑问,深吸一口气,掀开绣着并蒂莲的锦被。

凌云霄的体温透过寝衣传来,她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躺下,手心相贴时,只感觉脑子混混沌沌起来。

片刻便似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入黑暗。

再睁眼时,她发现她是个透明人,宋知玉略有些惊讶,不曾想她进入的这一世,寒云是个小皇子。

更奇特的的是,她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此刻寒云在想什么,开心还是难过她都能感受得到。

正如现在,寒云正在经历前世少年时期的记忆回溯,他的世界此刻一片灰暗,没有一丝阳光。

母妃丧生于火海,父皇被毒杀,血脉兄弟背叛,一点点压的他透不过气。

她看见他被囚禁在府邸,任由奴仆凌辱打骂时,原本只是灰暗的世界变得更加深沉,暗无天日如同没有灯的黑夜。

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也因没有一丝阳光,全部枯萎,整个死气沉沉。

宋知玉能感受到寒云的内心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

眼下看年纪,他才十岁,却已经有了厌世的情绪。

她忽然就懂了,寒云这样陷入前世记忆,等同于在一次次撕开他的伤口,让他经历无数次悲痛。

好在,这个内心世界很快迎来了转折,她看到了少年寒风,少年寒雪,以奴仆身份混到寒云身边。

尽管他还会遭受谩骂责打,却不再是他一个人,因为寒风和寒雪总会挡在他身前,也让他懂了什么是兄弟情。

自此,黑暗世界染上了丝光亮,也不再有崩塌迹象。

直到他十五岁时,新帝被废黜,姜太后推他上帝位,却在他登基当晚送了他两份大礼。

寒风和寒雪的人头。

一瞬间让寒云灰暗的世界沉入深渊,连土地都像是腐蚀的溃烂腐坏,停顿的崩塌裂缝在这时扩大成数倍。

却在三年后,有了回旋余地。

他遇到了一个小宫女。

前三年里,姜太后把持朝政,打压的他无翻身之机。

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傀儡皇帝,他的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这一切都让寒云心灰意冷。

蜷缩在龙椅后的阴影里,面无表情的少年皇帝,望着不知被暗处哪双手打翻在地的毒酒,忽然笑出声。

他低语:“原来连求死,都要经人应允。”

宋知玉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不甘以及无可奈何的无力。

直到冬日的一个雪夜,寒云只着一身单衣,深夜枯坐在廊下……

宋知玉能感觉到,他想以这样的方式脱离这个世界。

宫灯在回廊尽头骤然熄灭。

他以为又是太后的眼线作弄,却见一抹茜色衣角闪过,紧接着有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冻僵的手背。

一个小宫女将披风裹住他单薄的身子,发丝扫过他耳尖,听到她说:“陛下的命,该由自己做主。”

她走时,鬓边掉落一朵栀子绒花。

第二日,姜太后晨起时七窍流血暴毙,案上留着半枚沾血的绒花。

寒云站在垂落白幡的椒房殿,看着小宫女在重重侍卫中,带着笑意盈盈走来。

她袖中匕首还在滴血,眼中却盛着比春日暖阳更耀眼的光:“那些盯着您的眼睛,奴婢都替陛下剜去了。”

这是寒云在这亲人好友相继离开的这些年里见过的最美的眼眸。

此后三年里,御书房几乎夜夜烛火通明。

小宫女握着寒云的手写下第一道政令时,窗外的红梅开得正艳。

她教他如何在奏折里暗藏玄机,如何将死士安插进禁军。

将她自己苦心绘制的大凌布防图铺在龙案上:“这是你的天下了。”

寒云的世间从黑暗,渐渐染上光,枯死的树木,有了复苏的迹象。

宋知玉满眼不可置信,没想到在红旗下长大的她,在转世的世界里,竟然这么强悍,这么嗜血,杀人如麻。

又是一以这样强势的方式将寒云拉出泥潭。

当最后一个太后党羽伏诛那日,寒云将她按在龙纹柱上,他的眼眸亮的像是揉碎了万千星河。

“做我唯一的皇后可好?”

宋知玉看到前世梦境里的她仰头吻在他眼角,听到她说:“好,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日的晨露还凝在莲叶上,寒云攥着拟好的圣旨大步迈向御花园。

远远望见池边那抹茜色身影时,他脚步微顿,正要唤她,却见黑影从池边草丛闪电般窜出。

那是太后生前豢养的剧毒银环蛇。

“小心!“寒云的惊呼被风撕碎。

她却纹丝未动,任由银环蛇的毒牙刺入肌肤。

她缓缓倒下,唇边挂着与正是初见时一样璀璨微笑。

寒云飞身而来,软剑削断蛇首,却见她已缓缓闭眼。

“陛下,我所求从来都不是后位……”

她的声音比风还轻,很快便消散了。

寒云的瞳孔骤缩,怀中的身躯渐渐变得冰冷,他震碎宫瓦的怒吼。

“区区一条毒蛇,我不信你对付不了!”

他攥着她冰凉的手,不解质问,“为何要在我非你不可时,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怀中的人却再无回应,唯有鬓边那支绒花,轻轻落在他掌心,仿佛他们初见时那个雪夜,落在他肩头的第一片雪。

宋知玉没想到,这一世的世界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也看不透,这一世的她明明可以杀了身边高手如云的姜太后,却不曾出手弄死那条毒蛇。

像是故意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一般,非要让寒云目睹一场惨剧。

这就是寒云甘愿困在这里不肯离开的原因么?

他猜不透,想不透,一次次在这个记忆里寻找答案,却始终寻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