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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玉捏着空药碗的手微微一颤,毕竟她不是原主,习惯当然也不一样。

她借着放碗的动作,避开慕逸尘的视线,“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有变化也正常。”

慕逸尘看着宋知玉那看似平静的脸,却刻意疏远的眼神,心底酸涩渐浓。

思绪不自觉飘向宫墙下那些无人在意的角落。

暗地里藏着无数太监,宫女在严苛规矩下瑟缩劳作的身影,稍有差池,便会惹来管事嬷嬷一顿打骂。

一个个痛到扭曲的面容,此刻如潮水在慕逸尘脑海里翻涌。

在这样的深宫里,宋知玉从一个懵懂孩童长成如今的亭亭玉立,其中艰辛磨绝非他轻易能想象的。

他很庆幸,十年已过,她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眼前。

“珠儿……”慕逸尘从喉间溢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疼惜。

“是我来晚了,若我能早些找到你,定不会让你在这宫中独自承受苦难。”

他向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她,但又顾及她如今的身份,倏的又将手放了下去。

宋知玉听了他的话,一时五味杂陈,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让她恍惚。

就像此刻,她在想……

如果慕逸尘早点出现,原主或许不会死,可惜没有如果。

原主与慕逸尘之间的过往,她通过记忆可窥全貌,二人在祖母的村里相识,可以说二人是两小无猜。

而慕逸尘于她而言,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情意,她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太医慎言。”一直没出声的听鱼突然开口,不着痕迹的挡在二人之间。

“我们小主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宝林,闺名岂是外男能唤的?”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严厉,缓了语气又道:“既然慕太医与我们小主自幼相识,更应该为我们小主的名声考虑。”

“你若当真是为我们小主好,便应该知礼守礼。”

慕逸尘立即退后半步,哪料衣袖内一个陈旧的藕粉色荷包忽然掉落在地。

他慌乱弯腰捡起,将荷包攥的极紧,片刻后拱手,“是微臣僭越了。”

廊外的雨点忽而变得绵密,将他尾音里的低落掩盖。

宋知玉早在荷包落地的那一刻,便看清了,那个褪色荷包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平安”两个字。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那是八岁的小知玉坐在院中玉兰树下,用被针尖扎肿的手指,一点点绣成的。

宋知玉稳了稳心神,借着整理袖口的避开对方视线,“十年未见,慕太医,我还不知你怎么入宫当太医了呢,可以说说吗?”

慕逸尘抿了抿唇。

檐外斜飞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他的袍袖,喉结滚动数次,终究咽下“珠儿”这个称呼。

“回小主,微臣入宫……”

他望着宋知玉随风而起的裙裾,喉结滚动似咽下陈年药渣,眨眼就改了口。

“在您进宫的第三个月,太医张院判回乡祭祖……”

他听到此消息便一心想着拜师,只为将来能入宫寻她。

只可惜,他根本就见不到张院判的面。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掠过,宋知玉抖了抖,想着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我们进去说。”

进了偏厅落座,宋知玉才又追问,“然后呢?然后你就拜师成功了?”

慕逸尘摇了摇头,思绪飘向十年前,“并未,一开始我一直未见到张院判,他身边守卫良多…….”

“是那日,张院判的孙女在清石桥游玩,不慎落水,我娘浣衣时救了她,张院判为来报恩,破例收我为学生。”

这么巧?

宋知玉挑眉,看来慕逸尘运气还不错,否则以她们这样的平民身份,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拜入院判门下。

雨打树叶的声里,慕逸尘的声音有些飘忽,声音轻的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三年前的腊月,恩师告老还乡,临行前将我举荐给吏部考功司,才得以入宫为太医。”

宋知玉想起原主记忆里,有个小小少年总拿着一本医书,说将来要做游方郎中,造福看不起病的百姓。

如今他却进了宫,穿着太医院规整的连袍角一道褶皱都没有的外衫。

口中那句“值得吗?”在唇边辗转,终究没问出口。

没必要的。

宋知玉扯出一丝笑意,“当太医也挺好的,官袍加身,慕伯父想来高兴坏了。”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只是随口的寒暄。

慕逸尘心中牵扯起刺痛。

十年光阴流逝,她的心上已然筑起一道厚厚的墙,他曾说过往后余生皆会护她周全。

如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雷声忽然震耳欲聋,盖过所有未能出口的年年岁岁。

慕逸尘暗自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要把这十年她缺失的温暖,一点点补起来。

即便他们在身份上已然有了隔阂,可他还愿意当她的邻家哥哥,助她扶摇直上。

这是他幼时的承诺,护她周全,他不会食言。

许是觉得气氛沉重,宋知玉笑了笑,“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如今你我重逢,也算是个好结果。”

慕逸尘将手中捏皱的荷包塞进袖中,将桌上的药方推到宋知玉跟前。

“小主的风寒药方,里面加了生姜三钱,桂枝……另外,我还开了一张补身的药方,你身子弱,待风寒药用完后换此药方,服上半月,我再调整药方。”

宋知玉也感觉原主的身体内里其实亏空的厉害。

她早有所觉,前头她走来走去,总感觉胸闷气短,干活也是干一阵歇一阵,能调理身体当然是好的。

毕竟到时候逃出宫去,没有个强健的身体是不行的。

宋知玉伸手接过药方,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药名上扫过,可见慕逸尘对她的身体很重视,言语间也真诚了不少。

“慕太医,劳你费心了。”

慕逸尘见她还是这般客气疏离,却也只能强压下情绪,叮嘱道:“微臣会吩咐药童按时送来药材,小主只需按方煎服便可。”

顿了顿又忍不住开口。

“服药期间,饮食也需清淡些,生冷油腻之物,切不可再碰。”

宋知玉微微点头,“我记下了。”

她抬眸看向慕逸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

她突然想起来昨夜听鱼说的话,之前她不认识太医院的太医,眼下遇到慕逸尘,是不是……可以拜托他帮忙带出去售卖。

只是……

她还不确定寒云会不会来,总不能两头都合作吧?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

“慕太医!”一个小药童的声音透过雨幕,“您怎的还在此耽搁,沐才人头疾发作,还等着您呢。”

慕逸尘面上一紧,这才想起来,他还有要紧事。

他赶忙站起身,走至门口,深施了一礼,“微臣告退。”

转身时,腰间的玉牌撞在门框上。

宋知玉望着雨中渐行渐远的青涩身影,想到原主的心愿,是往后余生相伴在祖母身旁,让她老有所依。

忽然就下定了决心,“慕太医,等你忙完,能否再来一趟流云宫,我有要事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