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陈潢,胤祚就安了心,看看,人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实力!
看他熟练运用话术,精准拿捏人心。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胤祚离开那小院子的时候,轻松笑着,背着手,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来挥了挥。
很是有风范,高深莫测的。
胤祚是这么觉得的。
看巴扬阿那个崇拜的样子,胤祚觉得效果不错。
巴扬阿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一路上都挑着胤祚感兴趣的说,也很会拉近距离。
他说些市井小事,京里的八卦,逗的胤祚笑声不断。
同时他也聪明,主动介绍他府上的情况,让胤祚快速熟悉。
他和胤祚的联系在于福晋,自然多说玛颜珠的事。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都是玛颜珠所出,儿子年纪和胤祚差不多大,女儿还要大上两岁。
巴扬阿是鲜少提女儿的,正是因为疼爱这个女儿,加上脑子清楚,才注意这分寸,胤祚和他女儿才差两岁,又是表姐弟,若是一直提,免不得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巴扬阿虽想搭胤祚这条线,可他不想把唯一的姑娘搭进去,况且,他知道,他敢打这个主意,德妃饶不了他。
再说了,巴扬阿偷瞧一眼胤祚的脸色,这位阿哥看起来脾气是不错,可在皇家的后院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他们家的门第,也就是个格格。
他膝下算是人丁单薄,这些年不过得了这两个孩子,自是跟眼珠子似的护着。
巴扬阿家人口简单,兄弟三个都已娶妻,这会儿倒是没分家,家里老太爷是个三品官,最是疼这个长子。
连带着也疼大孙子阿尔萨兰(汉意为狮子)。
说起阿尔萨兰,巴扬阿虽不想推女儿到台前,但对家里小子是持积极态度的。
王爷爱玩,他们家那个也是放得开的,自小被他揍的皮实,正好跟在王爷后头当个跟班。
低头哈腰不丢人,这还得排队呢,他看的清楚,以后跟着荣亲王,有的是机会。
趁着这会儿……巴扬阿小心探头,王爷身边有空位。
那些勋贵子弟到底傲气,不好用,也不是自家人。
他家阿尔萨兰……
巴扬阿想着自己的官职,转念又想他阿玛的,在这京里都不算什么大官。
就他这样子,以后阿尔萨兰一眼望的到头。
他是恩荫封官,按规定四品官才有一个名额,他现在不过六品小官,他的儿子,将来又能如何呢?
或许还不如他。
京里看背景,永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是三品,都算不得什么。
巴扬阿的腰弯的更低了,看着那男孩,看的是自家的门庭。
当阿玛的,自己的腰再弯,总是要为孩子搏一个前途。
家里的姑奶奶,将来的婚事;家里的阿哥,以后的前程。
礼部那个有名的傲气,多年不肯钻营的人,为了那刚中了举人的小儿子,不照样低下脑袋去走三阿哥的路子。
还要先讨好荣妃娘娘的舅兄,再辗转着去送东西给三阿哥。
三阿哥出名的爱字画,看起来清雅,但这东西也是烧钱。
那官员收藏多年的画作,是心头爱物,到了这时候也割舍了。
要巴扬阿说三阿哥也还好,给前头那两位爷送礼才是……
大阿哥出名的阔气,太子更是挑。
这还是阿哥们都年幼呢。
以后……
巴扬阿心里叹气,继续挂着笑和胤祚说话。
但是,六阿哥啊,这位才不好猜。
好在,好在,他福晋是……
“今日仓促,登门拜访姨母两手空空,实在不是上门做客的道理。”
胤祚状似烦恼,看着巴扬阿微微歪头。
巴扬阿不见丝毫不满,“王爷和福晋是血脉至亲,奴才托大称一声王爷的家人,自家人登门,怎要那些虚礼。”
“合该奴才和福晋给王爷包红包,备好饭菜。”
“若是娘娘和王爷登门,该福晋亲自去迎,不说身份,娘娘也是福晋长姐,这些年,福晋一直念着的。咱们旗人的规矩,娘娘是家里的大姑奶奶,咱们都尊敬。”
胤祚一路上观察着巴扬阿做派,这会儿听他这么说,才点了头。
“自然,不说汗阿玛那边,咱们只论亲戚,玛颜珠姨母自是和我亲近的,姨父……”
“不敢不敢……”
巴扬阿立刻低头。
胤祚见拿乔拿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才放下姿态。
他早打定了主意给玛颜珠姨母撑腰,这是站台呢。
单论官位,这家的老太爷是胜过威武的,他们家胜在有个他。
这会儿巴扬阿乖觉献殷勤,胤祚愿意收下,可要早早表明态度,别让这人心思飘了。
联系在玛颜珠,这位当家太太。
“额娘说着姨母和姨父为我尽心尽力,又想着表弟一直不得见,表姐也没机会带进宫去见她,心里惦念,特让我带了些礼物,就是拉着不方便,特意安排了车,还要好一会儿才送到府上去。”
巴扬阿听着这称呼,心里热乎乎的,他看出来这小王爷的用意,心领神会。
他和玛颜珠成婚这些年,也是有感情的,他现在世故圆滑不假,也是摸爬滚打才成了个油条子,但谁能想到当年刚娶玛颜珠那会儿,他还是个不羁少年,叛逆的还要被玛颜珠拘着他上进。
俩人少年夫妻,一路风雨过来的。
小王爷念亲情呢。
胤祚叫了这一声姨父表示亲近,就换回了巴扬阿的称呼。
要不胤祚看巴扬阿的腰都快弯断了。
想着额娘要他敲打的都做了,胤祚才放心。
玛颜珠姨母当初生表弟伤了身子,这才之后再无所出。
德妃也是怕巴扬阿再糊涂喽。
胤祚一踢袍子,随手抛出一个荷包给小南子。
小南子立刻会意去让护卫换新马车。
“这马车坐两人倒是不妥当,等小南子回来,咱们去街上一逛,也给姨母挑个礼物,不知……”
胤祚看向巴扬阿,巴扬阿自是没有意见的。
“王爷破费。”
他没有推辞,胤祚颔首。
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