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终究是死了。
他那曾经充满力量与威严的庞大身躯，此刻软塌塌地倒在冰冷的尘埃里。
这位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头颅碎裂，颅腔内的红白秽物飞溅得到处都是，死状可谓凄惨至极。
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斑驳地照在他残破的飞鱼服上，更添几分悲凉。
而终结他性命的，竟然是他素来嗤之以鼻，视为邪魔歪道的五毒教妖女，蓝凤凰。
墨绿色的长鞭尖端，兀自滴落着温热的血珠，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蓝凤凰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方才出手时的狠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后怕与难以掩饰的懊悔。
她白皙的脸庞血色尽失，转向一旁负手而立的林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林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就把他打死了。”
“哼。”一声冷哼自身侧传来，雪千寻俏脸含霜，语气带着几分讥诮，
“若不是林枫哥哥先前雷霆出手，一举废了纪纲数十年的苦修，震散了他坚不可摧的护体罡气，凭你那花拳绣腿的鞭法，怕是连他老人家的衣角都沾不到，更遑论打破他那堪比金铁的头颅了。
他现在不过是个待宰的废人，你杀了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哪里得意了！”蓝凤凰被雪千寻的话噎得不轻，顿时觉得无比委屈，跺了跺脚反驳道，
“我只是……只是担心林大哥会怪我！
林大哥你之前不是说过……要留着他的性命，让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活着，尝尽世间屈辱，日夜在悔恨和恐惧中煎熬吗？”
她说话时，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觑着林枫的神色，生怕看到一丝不悦或责备。
然而，林枫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似乎纪纲的生死并未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就在此刻，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清晰响起：
【叮！宿主与目标人物纪纲的最终互动完成，判定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金色彩蛋一枚！】
林枫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启。
【金色彩蛋开启中……恭喜宿主获得：神级赤霄剑！】
【系统提示：神级赤霄剑乃是由原纪纲佩剑赤霄剑强化升级而来。
原赤霄剑虽为神兵，但在纪纲手中仅能发挥陆地神仙境的威能。
神级赤霄剑已臻至天人境级别，锋锐、灵性、威力均获得质的飞跃，与原剑不可同日而语。
请宿主查收。】
一道无形的光华在林枫意识中流转，仿佛握住了一柄蕴含着煌煌天威的神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超越凡俗的沛然剑意，远非纪纲那柄徒具其形的赤霄剑可比。
林枫暗自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意。这趟截杀纪纲，虽然过程略有波折，但收获颇丰。
他将神级赤霄剑收入系统空间，这才抬眼看向忐忑不安的蓝凤凰和面带冷然的雪千寻，淡然说道：
“纪纲死了就死了吧，或许这也是天意注定。
不必介怀，我们走，继续往黑木崖赶路。”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纪纲的生死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蓝凤凰见林枫并未责怪，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重新绽开笑容。
雪千寻虽仍觉得蓝凤凰鲁莽，但林枫发了话，她自然不会再多言。
蓝凤凰上前，小心地扶住似乎还有些虚弱的雪千寻，两人紧紧跟上了林枫的脚步，将纪纲那逐渐冰冷的尸体抛在了身后。
…………………………
三人离开了方才的杀戮之地，继续前行。
当他们行出城外不远，一片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顶颇为巨大的彩色帐篷，周围还零星散布着一些小帐篷和马车。
帐篷顶上插着几面褪色的旗帜，外面挂着歪歪扭扭的“马戏”招牌，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和模糊的音乐。
“哇！是马戏团！”蓝凤凰眼睛一亮，立刻被吸引了，兴致勃勃地提议，
“林大哥，千寻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吧！好久没看过马戏了！”
雪千寻秀眉微蹙，看了看那帐篷周围似乎有不少闲杂人等进出，低声劝阻道：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尽快赶路要紧，免生枝节。”
蓝凤凰却不以为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怕什么！有林大哥在，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放肆？再说了，赶路这么久也累了，看场马戏放松一下嘛。”
雪千寻还想再说些什么，强调此行的重要性，话还没出口，却被林枫打断了。
林枫的目光落在马戏团的帐篷上，若有所思，随即对蓝凤凰和雪千寻说道：
“也好，进去看看也无妨。”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雪千寻，“而且，里面……或许有你的旧识。”
“我认识的人？”蓝凤凰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看向林枫，又看看雪千寻，“林大哥，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吗？”
“不！”林枫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雪千寻那张因惊愕而略显僵硬的绝美脸庞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说的是，雪千寻的朋友。”
雪千寻闻言，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心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诧异与茫然。
她来自遥远的东瀛，家族早已在战火中覆灭。
年少时，她跟随一位落魄的流浪武士漂泊求生，辗转来到中原沿海之地。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日月神教的人发现其资质，带回了黑木崖。
凭借着过人的聪慧、狠辣的手段，以及那份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与妩媚，她最终赢得了权倾天下、性情孤傲的东方不败的青睐与信任，成为了他身边最受宠信的侍妾。
这些年来，她几乎从未踏出过黑木崖的总坛范围，生活圈子狭小到了极点。
除了那位高高在上、心思难测的东方教主，以及神教内部少数几个位高权重、有所交集的高层人物之外，真正能够被她称之为“朋友”的人，几乎是屈指可数，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身在神教之内，与她一同困于黑木崖那方天地。
更何况，由于她身份特殊，又深得东方不败宠幸，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就算是在神教内部，真正认识她、了解她的人其实也并不多。
林枫口中这位……身处一个流动马戏团里的“故人”，到底会是谁？
雪千寻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在这远离黑木崖千里之外的陌生江湖之地，会有谁，能算得上是她的“旧识”？
一时间，雪千寻心中充满了浓浓的困惑与不解，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