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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裹着风灌进鼻腔时,我本能地屏住呼吸。

可那不是风——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像融化的沥青,顺着后颈未愈合的接口往血管里钻。

后颈的伤口瞬间刺痛,我踉跄两步,掌心的黑色芯片硌得生疼,那是顾明哲给的破解程序,此刻正随着我的心跳发烫。

眼前的光与影突然被揉成碎片。

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像实验室的冷光灯;接着是血红色的警告屏,闪烁着“克隆体脑死亡”的字样;再然后是无数张重叠的脸——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戴金链子的中年人、浑身是血的丧尸,最后定格成一张我在镜影记忆里见过的脸:陈老板,他叼着雪茄的样子与记忆里分毫不差,可此刻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紫,像两团烧不旺的鬼火。

“这是……”我伸手去抓最近的碎片,指尖刚碰到那团紫光,整个人突然被拽进另一段画面。

金属货架上摆着上百个培养皿,每个里面都浮着黑色液体,液体里泡着婴儿大小的肉块。

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用针管抽取液体,玻璃罩外的陈老板敲着手表:

“加快进度,军方的人后天就到。”

画面一转,同一个实验室,满地都是被撕碎的防护服,那个研究员跪在地上,后背鼓起密密麻麻的肉瘤,他抬头时,眼睛已经变成丧尸的浑浊灰——可下一秒,他又开口说话了,声音是陈老板的:

“第78次融合失败,克隆体脑死亡。”

我猛地后退,后脑勺撞上什么冷硬的东西。

回头看,是一面透明的墙,墙里嵌着无数张泛黄的纸,凑近了才看清是实验日志。

最上面一页的日期让我血液凝固:2022年3月15日,比原着里病毒爆发早了整整三个月。

“病毒样本来自m国生物研究所,交易人代号‘渡鸦’,三千万美金汇入瑞士账户……”字迹在我眼前扭曲,变成一叠照片:穿西装的男人把密码箱推过餐桌,对面坐着的,是原着里早该在病毒爆发前死于车祸的顾明哲导师。

“有意思。”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我浑身一僵,这声音我听过——在镜影的记忆碎片里,陈老板临终前就是用这种气若游丝的调子说“毁了实验室”。

可此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你在看什么?我的黑账?病毒的源头?还是……”他顿了顿,“顾明哲导师的背叛?”

我喉咙发紧。

原着里只说病毒是意外泄露,可这些记忆碎片分明在说——一切都是人为。

“你是谁?”我攥紧芯片,“陈老板?”

“聪明。”那声音低笑,“被困在这团烂肉里五百年了,终于等来个能看见我的。林晓悦……你是唯一的变量。”

“变量?”我后退两步,后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原着里没有你这部分记忆,镜影也没有——你把自己藏得很好。”

“原着?”那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解脱的疯狂,“那些垃圾剧本早该烧了!我要出去,只要你帮我……”

“滴——”

通讯器的蜂鸣炸响,顾明哲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进来:“晓悦!母体在读取你的记忆!它在分析你的抗体结构!快切断联系——”

我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难怪刚才那些碎片里会有流民区的画面:老周女儿烧红的脸、王婶粮库里堆成山的玉米、我教孩子们认字时在黑板上写的“希望”。

陈老板的意识正顺着记忆线往我脑子里钻,我甚至能感觉到有根冰凉的针在撬我的太阳穴。

“顾明哲说得对。”陈老板的声音变得黏腻,“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你身体里的抗体,是我用三百个实验体的命喂出来的。只要我拿到你的基因……”

“闭嘴!”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

剧痛让理智回笼,我想起顾明哲说过的“逆向进化”——病毒能让人类变异,那抗体为什么不能让病毒退化?

后颈的接口突然灼痛,像有团火顺着脊椎往上窜。

我咬牙激活能力,任由那股热流冲进血管,冲进每一个细胞。

眼前的记忆碎片开始剧烈震动,陈老板的实验日志被撕成碎片,病毒培养皿里的黑液泛起白沫,连那面嵌着交易记录的墙都出现了裂痕。

“你敢!”陈老板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我能让你成为新的神——”

“我只要人。”我打断他,热流已经漫到指尖,蓝光从皮肤下透出来,像流动的星河。

那些属于我的记忆开始逆流:第一次在流民区举着火把说“跟我走”、顾明哲把带血的白大褂披在我肩上说“你比我更适合活着”、孩子们把最后半块饼干塞给我时沾着灰的手。

母体的空间突然剧烈摇晃,陈老板的声音被撕成碎片。

我扶着墙喘气,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可眼前的混沌开始变得清明。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角落有团阴影在凝聚。

那影子太高了,肩线像刀刻的,是我在实验室监控里见过的——

“林晓悦。”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金属特有的沙哑。

我猛地转身,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掠过,下一秒,所有光线突然熄灭。

黑暗里,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上我后颈的伤口,是金属的触感,像刀尖。

“游戏才刚开始。”后颈的金属凉意还没散开,影武者的声音已经裹着冰碴子扎进耳膜:“你以为你能改写命运?”

我猛地抬头,黑暗中他的轮廓像把淬毒的刀——眉骨高得离谱,瞳孔是两片没有温度的银色,正是实验室监控里那个总在午夜调试培养舱的影子。

他抬手时,我看见他指尖泛着和母体核心一样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触到我太阳穴的瞬间,太阳穴“咔”地裂开道缝,有什么东西正被往外抽。

是记忆。

老周女儿烧红的脸突然在眼前模糊,王婶粮库里玉米的甜香淡得像雾,黑板上的“希望”二字被扯成碎纸片,顺着他指尖的蓝光往上飘。

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后颈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被碾碎的玻璃:“你……凭什么?”

“凭陈老板要活。”他蹲下来,银灰色的瞳孔里映着我扭曲的脸,“而你,不过是他用三百个实验体喂出来的失败品——抗体强又如何?你以为那些流民真需要救世主?他们只是需要个会喘气的靶子。”

我咬着牙去抓他手腕,却像碰到块烧红的铁板,掌心立刻冒起水泡。

他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疼?这才是开始——”

“吼——”

一声闷吼炸响在头顶。

我偏头的瞬间,一团腐臭的阴影撞开影武者。

那是个浑身溃烂的怪物,左边脸颊烂得能看见白森森的颧骨,右边却还残留着半张人类的脸,眉骨的形状竟和影武者有几分相似。

他的指甲长得像弯钩,正死死扣住影武者的后颈,腐烂的皮肤下有幽蓝色的光在流动,和我体内的抗体共鸣般震颤。

“无名者……”我脱口而出。

原着里提过这个初代克隆体,因变异失去记忆,却总在实验室废墟里徘徊。

此刻他腐烂的指尖渗出黑血,滴在影武者肩头竟冒出青烟,“他在干扰链接!”

影武者被撞得踉跄两步,指尖的蓝光忽明忽暗。

我抓住机会咬破舌尖,血腥味冲开混沌的脑子——顾明哲说过,逆向进化的关键是“用抗体反哺病毒”。

我攥紧后颈的伤口,任鲜血混着抗体涌进母体空间,那些被扯走的记忆突然逆流,像一群发疯的鱼往我脑子里钻。

“找死!”影武者反手掐住无名者的脖子,指节捏得咔咔响,“你不过是个早该销毁的残次品——”

“但他有抗体。”我喘息着爬起来,体内的热流已经烧到心脏,“和我一样的,最原始的抗体。”

无名者突然仰头发出尖啸,那声音像根钢针扎进影武者的太阳穴。

他的银瞳出现裂痕,掐着无名者的手松了松。

我趁机将芯片按在胸口,顾明哲给的破解程序瞬间激活,蓝光顺着血管窜遍全身。

母体空间开始扭曲,陈老板的实验日志、病毒培养皿、甚至影武者的脸都在融化,最后凝成一段跳动的记忆——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举着试管,试管里的黑色液体泛着和影武者瞳孔一样的银色:“陈总,过渡容器的脑波已经稳定,只要找到携带原始抗体的宿主……”

“宿主?”陈老板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起,“就用那个从美国搞来的样本,军方要的是可控的丧尸潮,可我要的……是能替我活过末日的身体。”

画面一转,是影武者躺在培养舱里的脸,监控屏上的姓名栏写着“陈复 - 001”。

而在更深处的记忆里,我看见“渡鸦”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顾明哲的导师。

他递出病毒样本时笑得阴恻恻:“陈老板,等丧尸潮冲垮所有基地,真正的玩家才要上桌。”

“够了!”影武者的怒吼震得空间晃动,他甩开无名者,后者像团破布摔在我脚边。

影武者的银瞳彻底裂开,露出里面翻涌的紫色——是陈老板的鬼火。

他掐住我的脖子往上提,“你以为知道这些就能赢?你身体里的记忆正在被剥离,等陈老板拿到你的抗体……”

我突然感觉后脑勺一凉。

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被抽走了——不是流民区的记忆,是更隐秘的,关于顾明哲第一次递枪给我时,他指尖的温度;是我在暴雨里背老周女儿去医疗点,她贴在我颈侧的滚烫的眼泪。

那些温热的碎片正顺着影武者的指尖往上飘,变成他掌心里的光团。

“不……”我去抓那光团,却只碰到一手虚无。

“游戏才刚开始。”影武者将光团塞进胸口,他腐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下一次,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

无名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腐烂的掌心还残留着体温,在我手背上画了个圈——是流民区孩子们玩的“安全符”。

我抬头看他,他半张腐烂的脸上,那只人类的眼睛正拼命眨动,像在说“跑”。

母体空间开始崩塌,无数记忆碎片像流星般坠落。

我最后看见的,是影武者胸口的光团里,我的脸正在模糊。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嗡鸣,像有人用橡皮擦拼命擦着某页日记——

“林晓悦”这三个字,突然变得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