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珠甩在黑衣刺客眼皮上的瞬间,我后槽牙咬碎了半块舌尖。
血腥味混着祠堂腐朽的檀木气息涌上来,突然记起去年冬天在乱葬岗刨出半卷《巫蛊辑要》的情形。
\"七煞锁魂阵!\"我躲过横劈的刀锋,冲林昭喊得破了音,\"用牛痘浆画东南方位!\"
林昭银针钉在供桌裂缝里借力翻身,玄色衣摆扫落三支淬毒袖箭。
他指间还夹着我抛的鹤顶红药包,却在落地时精准掀开神龛前的青砖——露出我埋了三个月的雄黄酒坛。
黑衣刺客的刀风削断我半截发带,我趁机滚到林昭划出的血线内侧。
他手腕翻飞间,七根银针已蘸着牛痘浆钉进地缝,青石板渗出蛛网状的紫黑色纹路。
\"子时三刻漏三声。\"林昭突然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我染血的耳垂。
我猛地攥紧掌心血淋淋的瓷片,这才注意到供桌铜漏的滴水声每隔七息就卡顿一次。
药商会长脖颈上的紫河车根须突然暴涨,暗红藤蔓绞碎了祠堂梁柱。
我护着头顶坠落的瓦片,瞥见翡翠扳指碎片正诡异地朝阵眼聚拢——那老匹夫竟把本命蛊炼在扳指里!
\"苏姑娘当心!\"林昭突然揽住我的腰疾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炸开碗口大的蛊虫坑。
他指尖银针挑破我掌心血泡,蘸着血珠甩向西北角的铜香炉。
我吃痛缩手时摸到他袖袋里冰凉的物件,是半月前在后山药泉捡到的龟甲。
那些被雷火劈焦的裂纹此刻竟与地上血线重合,我忽然明白他让我埋雄黄酒的深意。
\"林大夫,丑时二刻的露水!\"我扯下腰间装牛痘浆的皮囊咬开塞子,混着血水泼向阵中蠕动的翡翠碎屑。
腐臭黑烟腾起的刹那,林昭的酒坛正砸在药商会长脚下。
雄黄酒浇在紫河车根须上发出烙铁淬火的声响,老东西终于发出非人的嚎叫。
我趁机将最后半包鹤顶红撒进铜漏,剧毒混着雨水灌入地缝时,七根银针突然迸出刺目金光。
黑衣刺客的刀尖离我咽喉半寸时,林昭染血的银簪精准刺入他腕间神门穴。
我嗅着突然浓烈的沉水香,抄起供桌断腿砸向刺客腰封——果然藏着苏府暗卫的竹符令。
\"堂兄这出戏演得辛苦。\"我踩住滚落的竹符令冷笑,望着梁上某处阴影,\"可惜你忘了,那年我替二叔试药时,早把迷魂香当安神香用了。\"
阵中突然卷起腥风,林昭拽着我扑向神龛后的暗道口。
最后瞥见药商会长被金光灼出白骨的手指,正疯狂抓挠心口翡翠扳指形状的烙印。
\"苏姑娘可还记得...\"林昭喘息着将龟甲按在暗道机关处,雷火映亮他颈侧新添的血痕,\"那夜在乱葬岗,你说紫河车根须像不像月事带?\"
我愣怔间被他推进暗道,头顶石板合拢的瞬间,听见七根银针齐声嗡鸣。
混着血腥气的雄黄酒味突然变得清冽,像是初春破冰的泉水漫过灼伤的喉咙。
(本章完)林昭的银针在青砖上划出第三道血线时,我舌尖的伤口突然灼痛起来。
这痛感像根引线,炸开记忆里零星的画面——去年腊月,苏怀瑾来收租时曾用靴尖碾碎过我院里的牛痘痂。
\"换位!\"我扬手甩出袖中麻沸散,药粉混着瓦砾簌簌落在林昭肩头。
他后撤时顺势扯断祠堂门帘,靛青粗布裹住两个扑来的黑影,我趁机咬破中指在铜漏刻痕处抹上血印。
黑衣刺客的刀锋削断供桌烛台,滚烫的蜡油泼在《巫蛊辑要》残页上,焦糊味里突然显出暗红纹路。
我瞳孔骤缩,那分明是苏家老宅密道图,去年中秋宴二叔醉后曾用竹叶青描过相似的轨迹。
\"林大夫,巽位!\"我抓起散落的翡翠碎屑掷向东南梁柱,碎玉撞上林昭甩出的银针,竟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七煞锁魂阵的紫黑纹路突然倒流,药商会长脖颈的根须像被火燎的蛇群般疯狂扭动。
苏怀瑾的冷笑从藻井深处传来:\"好妹妹,你猜我为何专挑谷雨这日来收账?\"他话音未落,我手背突然凸起青紫血管——是去年替他试蛊毒时埋下的子虫!
林昭的龟甲贴着我的腕脉擦过,冰凉触感激得子虫缩成硬块。
他指尖银针挑破我虎口,血珠滴在龟甲裂纹上竟凝成个\"坎\"字。
我猛然记起乱葬岗那夜,雷火劈中的老槐树也有同样的焦痕。
\"接着!\"林昭将雄黄酒坛抛来的角度极其刁钻,我旋身用膝盖顶住坛底时,正看见苏怀瑾藏在房梁暗格里的琉璃镜——那镜面反光竟与七根银针的排列分毫不差。
酒坛碎裂的脆响里,我蘸着雄黄酒在青砖上画出老宅密道图的最后转折。
药商会长突然发出母兽丧子般的哀嚎,他心口的翡翠烙印正被金光灼出焦黑的\"囚\"字。
\"原来蛊母在密道水井里!\"我攥紧掌心的琉璃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肉。
血水渗进镜面背面的苏氏族徽时,那些鎏金纹路突然开始蠕动——是活蛊!
黑衣刺客的攻势突然变得杂乱,像是被扯断丝线的傀儡。
我趁机将牛痘浆泼向藻井,看着苏怀瑾的白玉冠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暴怒的吼声里混着林昭的低笑:\"苏姑娘,你堂兄可比药泉的乌龟沉不住气。\"
最后一根银针钉入阵眼时,我忽然瞥见林昭袖口翻出的暗纹——是玄医谷的蛇缠莲图腾。
三年前救过我的蒙面人腕间,也曾闪过同样的银线刺绣。
\"小心!\"
林昭突然扯着我滚向神龛后的暗格,我后颈擦着刀锋掠过,闻到苏怀瑾惯用的龙涎香里混着铁锈味。
暗格机关启动的刹那,我反手将琉璃镜碎片射向藻井,正好卡住正在闭合的石板。
\"好妹妹,你以为逃得出...\"苏怀瑾的声音突然被蜂鸣切断,我趴在暗道潮湿的台阶上,看见上方透进的最后一线光里,黑衣刺客的刀尖正在石板缝隙间闪烁。
林昭染血的食指突然按在我唇上,他掌心的雄黄酒味混着某种草木清苦。
暗道深处传来细碎响动,像是有千万只虫足在石壁上刮擦。
我摸到腰间只剩半包的鹤顶红,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翡翠扳指滚动的脆响——
\"当啷!\"
最后一线天光被彻底掐灭的瞬间,我后腰撞上暗道里突起的石笋。
林昭的银簪擦着我耳廓飞过,钉死某只试图钻进我衣领的紫河车幼蛊。
血腥味浓得能掐出汁来,而更糟的是,我摸到暗袋里那截本该在祠堂炸毁的竹符令...
石板缝隙透进的最后一丝光也被黑影吞没时,我听见头顶传来苏怀瑾踩碎琉璃镜的脆响。
林昭的呼吸声突然消失在左侧,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粘稠的蠕动声从暗道深处漫上来。
握着竹符令的手心沁出冷汗,我数着第七滴从发梢坠落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