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了,章管事留在客栈守着,家人们都回了茂源街166号。
回去就是洗,排着队洗,大洗特洗。
子佑等不及,在外边大喊:“爹,你快点啊,你是不是把皮都洗掉了啊,哪能洗那么长时间?”这几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考房,他实在受不了了。
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过了几天的潇洒自由生活,自己就觉得考房中过得太难了,这要是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那不要少活多少年。
“叫啥哩,洗个澡还不让人好好的洗,你不知道我被分到了臭号,若是你的话,说不定熏死了!”张锋披着个大衣服,十分生气地出来训导着儿子。
“真是不孝,老子都快被那尿骚味和屎臭味腌出味了,若不是有坚强的意志早都嗝屁了,你还嫌老子在这儿洗澡时间长了。”
韩玉兰听到了,正在让白婶子她们做好吃的犒劳一下那些考生们的,“咯噔”心一下子凉到了地底下。
马上走出来,“什么?老二,你被分到臭号了?”
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老二算是考不好了,那这一辈子不说毁了,起码在文学这方面走不长远了。
“噢,我有幸分到了臭号,这几天一直在尿骚味和屎臭味中度过的,不是这些味壮我,我还考不好呢,当时我都想把我的名字改成壮壮呢,叫张壮。”张锋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
韩玉兰的眼却红了,“我可怜的老二,你的点儿怎么这么背啊,平时就没有时间好好地读书,结果考试又吃住在臭号,受着屎尿的熏染,怎么能考好啊!”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没事没事,别哭,娘!我真的没事。相反,我还很高兴,您不是常说,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必备吗?我这可能就是天将降大任也。”说着用他手里的湿帕子就想给娘擦泪。
韩玉兰嗤地又笑了,“这是这个时候用的吗?这是个机会,是个有利条件,居然,居然……”想起来又想掉泪。
这时张树山也穿着事先韩玉兰给他准备的浴衣出来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奇怪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的,爹,我被分到了臭号,我娘怕我考不好,伤心呢。”张锋看着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笑着解释,谁敢惹他娘啊,他爹第一个不愿意!
当时考生们是排着队往里边进的,到了张峰居然就轮到了离茅厕最近的考房,也就是臭号,他爹进的早,不知道这事,不过轮不住他的话就会是别人。
第一天考试确实被熏的肚里的七荤八素都想出来。
晚上他被臭的根本没法睡觉,胡思乱想,自己就要被葬送在这臭中吗?这要放在俺的菜地里该多好。
又想到他小的时候为了抢一坨猪屎回家壮地,还和柳花枝的大儿子打了一架,他说是他家的猪拉的屎。
壮地也能壮人,这尿骚味和屎臭味,就是上天送来壮他的,考验他,鼓励他,帮助他好好答题呢!
这一想,想顺了,想通了,第二天再有人请示去身边的茅厕也不计较,不在意了。
考房里也不觉得那么臭了,是习惯了,还是心放宽不在乎了?亦或是鼻子失灵了?反正自己闻不到了。
一直到考试结束,也不再受到那些臭味的干扰。
出来的时候,张志勇看到他从臭号里出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轮到了茅厕旁边,那可是臭号啊,啧啧啧,手气真臭,不,腿真臭,你为何不挨着我排队呢?”
这次也真奇怪,不是排好的序号,而是定房不定人,人满轮下一排房。
“没事,在家干活儿施肥习惯了,咱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人,那点骚臭味怕啥!”他很英雄地说道,不过他这一说倒是真闻到了臭气,可能是其它考生身上带的吧。
白天考生们可以申请去茅房里方便,考官会跟随观察,防止作弊。
但到了晚上考生就不能随意出入考房,须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解决,当然配备的有便盆,白天让人拿走的那种,哪会没味呢。
这时就听到三三两两正出来的考生边走边议论。
“呃,你今年还可以吧,上次你不是被抬出来了吗?又耽误了三年。”一个考生问。
另一考生叹口气说:“唉,这科考就不是人干的事!上次只知道读书,忘了锻炼身体,铃声还没响呢,我就顶不住了,晕在考桌上。”
“你这还不错呢,还能再来考试。听说往年还有昏倒再也起不来的,命都搭上了。”说着那人声调低沉的摇了摇头。
这科考叫什么事啊,整的人晕晕糊糊,张锋边走边想。
但回到家还是架不住心中犯呕,趁着洗澡,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洗几遍,还招来儿子的不满和催促。
又引来了爹和娘的担心。
“没事的爹、娘,我估计这次我考的很好,上天都在眷顾我,特殊照顾我。岂有考不好的道理。
不只是我,整个塾馆的学子都会考的好,你想啊,学业上有侯夫子和你们的指引,生活上又有章管事对大家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哪能考不好呢?”
正如张锋预料的,结果显而易见的。
不到一个月,红榜就贴出来了。
大家都挤着头去看,韩玉兰和章管家则稳坐钓鱼台。
待人家笑的笑、哭的哭、高兴而去或愤然而去后,两人走上前去,一边读,一边记,把考上的全记录下来,并和手上拿的名单对照。
一抬眼不得了,张子淇居然考了个案首,比祖父和父辈考得还好。
张锦第五,两名从镇上书院过来的秦夫子第七,杨夫子第九,子浩第八名,祖父第十八名,子佑第二十八名,张铃第三十九名,最后是张锋吊车尾。
李寒智考得也不错,考了第十二名。估计这两天会把李承安高兴死,家里真出了个继承人。
整个临安府是个大州府,据说朝廷又急需人才,各地都在扩招,加大录用指标,按大府算临安府分了50个名额,而紫云塾馆就考上了26名,这下不仅震惊了府州学署,也惊动了朝野,连京城那些人也都想来看看是否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