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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青铜晷针的手心沁出冷汗,指腹在日晷盘面的霜纹上碾过。

暮色中的浑天仪仿佛蛰伏的青铜巨兽,二十八宿铜钉在云母片折射下泛着诡谲的冷光。

手机屏幕裂开的纹路正巧横亘在气压计数值上——九百五十毫巴的示数在疯狂跳动,这分明是暴雨前兆。

可史书明明白白记载着显德元年大旱,正该从今日始。

\"监正大人,紫微垣可有异动?\"

柴荣的嗓音惊得我险些摔了晷针。这位周世宗披着玄色常服,羊角灯在他掌中摇晃,映得眼下的青影深如墨渍。

我注意到他腰间悬着尚未解下的金柄仪剑,那是先帝赐予司天监正的天子信物。

\"陛下请看,\"我强压心悸指向东方,浑天仪黄道环上的太微垣星图正与天际辉映,\"岁星入太微垣,主...\"

话音未落,通进司的铜铃急报已撞碎观星台的寂静。

朱漆木门被急脚递撞得哐当作响,那驿卒脖颈还沾着干涸的泥浆:\"京西旱蝗成灾!陈留、雍丘等五县井枯河断,耆老说这是地龙要翻身!\"

我余光瞥见柴荣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袖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

碎屏裂纹蛛网般蔓延,恰好指向浑天仪火星方位。

三更天的司天监廨房,我对着《乙巳占》\"荧惑犯心\"的记载冷汗涔涔。

窗外古槐突然簌簌作响,赵匡胤倒悬在飞檐上咧嘴笑:\"苏监正对着星图发怔,莫不是要学诸葛孔明借东风?\"

我摩挲着昨夜用竹筒改装的降雨火箭,硝石粉从桑皮纸缝隙漏在《武经总要》书页上:\"赵将军可愿与天赌个彩头?若明日午时降雨,禁军的火药配额...\"

\"你若真能请来雨师,老子把王朴的胡子都薅来当引信!\"

他箭囊磕在窗棂叮当作响,目光却落在我案头那本翻开的《淮南万毕术》。

这本该是百年后才现世的道书,此刻正记载着\"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中三日成冰\"的硝石制冰法。

五月初八的祭天仪典上,我跪在圜丘第三级螭纹阶浑身战栗。

太祝令的祷文刚念到\"昊天上帝垂怜\",怀中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柴荣的十二旒冕猛地转向,玉藻碰撞声里,我分明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猜忌与期待。

未时二刻,八支绑着硝石竹筒的火箭窜入云端。

赵匡胤蹲在燎炉后啃着蒸饼,火星子落在他锁子甲上滋滋作响。

当第一声惊雷炸响时,坠落的却是燃着明火的竹片,将祭天幔帐烧出焦黑的窟窿。

\"妙哉!苏监正这手天火焚香,比南唐的狼烟还热闹三分!\"

老赵的狂笑混在焦糊味里,我抱着《开元占经》往铜盆泼水时,忽见水面倒映的浑天仪上,荧惑星竟真挪到了心宿二的位置。

柴荣的龙纹赤舄踏碎水洼,冕服上的山龙藻纹在烟火中明灭:\"爱卿可知,三日前朕命王朴重修历法?\"

他指尖抚过焦黑的晷影盘,突然抓起我沾满硝石粉的衣袖:\"这星象异变,当真与卿袖中乾坤无关?\"

三日后我在御史台誊写请罪疏,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出龟甲纹。

赵匡胤拎着羊羔酒翻过青砖院墙,腰间蹀躞带七事中赫然别着半截火箭残骸:\"王朴那老顽固参了你十宗罪,柴官家却赏你十匹越州缭绫。\"

他忽然压低嗓门,\"昨夜澶州八百里加急,说黄河上游下了场透雨。\"

手机在案头突然震动,碎裂的屏幕上,《清明上河图》中虹桥下的船帆竟变成了油纸伞。

我摸向怀中被汗浸湿的硝石袋,忽然想起《旧五代史》里那句\"显德元年五月甲戌,以旱命百官上封事\"——史官自然不会记载,那场早该持续到七月的大旱,因某个穿越者用竹筒火箭催化的积雨云,在黄河上空提前化作了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