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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王志远按照黎书的吩咐,带着钱去了东三街南边的乱葬岗附近,黎书之所以将地点定在这,一是因为这里无人管辖,二是因为从这里距离京城门口最近,出京非常方便。

黎书到达钟嬷嬷住处的时候,贺天还没来。

她跟钟嬷嬷唠了会家常,钟嬷嬷道:

“大小姐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来这的好,这里太危险了。”

林刁道:“嬷嬷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乱来。”

饶是如此,钟嬷嬷还是担心。

王志远也是第一次见到钟嬷嬷,意外之余不禁大喜,他看这里简陋,便道:“要不然让嬷嬷搬出去住,我再找间院子。”

钟嬷嬷拒绝,“不行,这里最安全,有刁儿在,没事。”

黎书想到若是晏府一日不倒,平妃一日不下台,贺州的事情一日不解决,钟嬷嬷始终有性命之忧。

她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林刁看着地上几个箱子,也没有多嘴。

黎书也没有避讳他,乱葬岗是他的地盘,她要想来这,林刁肯定会知道消息。

反正此事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黎书看着他道:“我听钟嬷嬷说,你家人都不在了。”

林刁不说话。

“我很感激你帮我照顾钟嬷嬷,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千丝坊找王掌柜,还有,你的那一帮兄弟,若是有谁愿意找个活计干的,也可以去千丝坊,工钱跟其他人一样。”

林刁道:“他们游手好闲,以前或许还做过偷盗之事,你敢收他们?”

“只要进了千丝坊之后,不再招惹是非,千丝坊一视同仁。”

“千丝坊是你收回来的?”

林刁混迹三教九流,消息灵通,自从上一次黎书来了之后,他就已经派人打听了她的消息。

黎书点头。

“那你跟晏府什么关系?”

黎书注意到,他在说晏府的时候,眼神里有抹杀意。

“仇人。”

黎书的直白让林刁心一紧。

蒋老夫人死了以后,为了永绝后患,晏夫人和张雪容又联手想要害死唯一知情的钟嬷嬷,可钟嬷嬷被肖贵救了出来,藏在了乱葬岗。

他找到同样跟晏府有仇的林刁,让他照顾钟嬷嬷,想着若是自己被晏府所害,至少还留着一个证人,万一将来晏府的事儿败露出去,钟嬷嬷便可以派上用场。

而黎书的到来,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谋划的机会。

肖贵答应跟黎书合作,就是为此原因。

而林刁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想报仇?”

黎书是蒋家人,钟嬷嬷也是蒋家人,她们跟晏府有仇,他也是。

黎书不答反问,“你的家人难道也是死于晏府之手?”

林刁声音低沉,声音里掩不住的恨意,“翠丝染坊霸占商家铺子,我母亲去衙门报官,结果死在了半路,后来我又去了衙门,回来后,我妻儿也惨死在了家里。”

先是丧母之痛,后是丧妻丧子之痛,这样的打击,换做谁都难以承受吧。

黎书一时情绪复杂。

门被敲响,共三声,这是黎书跟贺州约定的暗号。

林刁开了门,看见来人,大吃一惊。

贺天倒是不以为意,直接越过他就走了进来,看见黎书道:“黎姑娘。”

黎书道:“银子已经准备好了。”

贺天看向地上的几个箱子,也不打开查数,直接打了个响指,墙上立刻出现了几个人,都是一身黑衣。

几人迅速跳了下来,将箱子搬了出去。

动作迅速敏捷。

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贺天拱手道:“多谢姑娘。”

随后他又想起一事,道:“我昨日见了贺州,他已经接了命令,要杀你。”

黎书一愣,随即面色一变,“平妃?”

这么快她就要下手了。

但她又想到,也有可能是张雪容,鉴于两人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张雪容极有可能瞒着德妃让贺州为她办事,而贺州虽然是平妃的手下,难免不会在两人之间,阳奉阴违。

更何况,平妃和张雪容都视她为眼中钉。

两人的目标一致。

“我知道了。”

黎书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惊呼,却是钟嬷嬷看见林刁拿着一把刀正向贺天刺去。

贺天仿佛早就预料般,往边上一侧,就躲过了他的攻击,随后他手腕一翻,将林刁扣住。

这样的雕虫小技,在他这个江湖杀手面前不值一提。

林刁被贺天单手扣住双手,一时大恼,随即他单脚一踢,正要中贺天腿部,被贺天察觉,贺天猛地将他一甩,林刁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可他狠狠的盯着贺天,双手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胸中有滔天恨意,不死不休。

“你是谁?”贺天皱眉,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刁儿!”

钟嬷嬷看林刁受伤,又袭击黎书的朋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黎书察觉到不对,上前拦住贺天,问林刁,“怎么回事?”

贺天嗤笑一声,“不会又是贺州惹的祸吧?”

这样的事儿他经历无数次了,贺州用他的脸作恶多端,每次擦屁股的都是他。

黎书自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再想起林刁刚刚说的,越发觉得不对,

“他是杀害你家人的凶手?”

林刁盯着贺天,道:“你的容貌,我死也不会忘。”

贺天想起贺州的所作所为,恨的咬牙切齿,

“看来真是他做的。”

突然,一声讥笑声响起,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几人回头,正看见一个男子站在墙上。

贺天?

站在墙上的那个人当然不是贺天,是贺州。

他是循着贺天几个手下的踪迹跟来的。

此时,他一脸阴森森的笑容,盯着院中的众人。

林刁忽然看到一个跟贺天同样容貌的人,心里惊诧不已。

这,怎么回事?

贺州暗道不好,还没等贺州的目光转向黎书,他先发制人,朝贺州攻去。

贺州不防他出手这么猛,一时被击的连连后退。

两人从东三街一直打到了东正街的南边。

黎书却立刻看出了贺天的用意,贺州既然已经接了杀她的命令,那么她此刻在这便非常危险。

她立刻对王志远道:“王叔,你带着嬷嬷快离开。”

为了以防万一,黎书决定带钟嬷嬷一块离开。

林刁却是不愿走。

好不容易碰到了自己的仇人,他岂会逃走了之?

眼看时间紧迫,黎书匆忙解释,“你刚才也看到了,你根本打不过人家,再说,你连自己的仇人是哪个还分不清,如何报仇!”

林刁咬牙,他不甘心,可是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又有些犹疑。

王志远劝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初为了千丝坊,他等了何止一年。

若是杀母之仇,岂能冲动而为?

林刁看向黎书,终于道:“姑娘先带他们走,我自有去处。”

他又看向钟嬷嬷,对黎书道:“之前已经有人过来打听嬷嬷的下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姑娘请小心为重。”

黎书心一凉,没想到她们一直没死心,找了这么久了还在找。

“姑娘,这边。”

黎书闻声抬头,看见赵晴突然出现,她来不及惊讶,立刻带着王叔还有钟嬷嬷先离开了。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低调奢华。

黎书一掀帘子,看见陆征正坐在里面。

看见她进来,头也不抬。